這是陸祉年特意挑的地方。

他看着那兩人發白的嘴唇，饒有興緻地問了遍，“你倆不往下看看嗎?”

兩人動作出奇的一緻，不停地搖頭求饒，“錯了錯了，陸哥我們真的知道錯了。”

“哪錯了?”

陸祉年收回視線，半阖着眼，語氣裡情緒很淡，偏偏給人最深的畏懼，“說說看。”

“昨天的事都是盧珊珊那個女的指使我們做的，對，就是她，她給了我們一筆錢，讓我們幫個小忙……”

他們開始複述的時候，齊盛就收到了陸祉年遞來的眼神，多年的默契配合讓他悄然點開了手機錄音。

大約半小時後，那兩個男生離開，附中來的同學也都陸陸續續地走掉，偌大一個天台，站着陸祉年一個人。

齊盛下完樓再回來，瞧見的就是他這麼個無時無刻不透着股冷淡的背影。

好在看了這麼多年，他早就已經習慣了。

齊盛躲着地上的碎瓦礫，走過去拍了下陸祉年的肩膀，感歎道，“陸哥你這次多多少少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啊。”

陸祉年回頭，懶懶瞥了他一眼。

“你平時不是最讨厭管閑事了嗎?”

齊盛撇了撇嘴，從回憶裡抓取事實來佐證，“上次還是上上次，有人空口造你謠，你理都不想理。”

怎麼偏偏就這次上心了呢?

齊盛和走的那幾個附中男生一起都聽見了陸祉年電話裡的那句“你在家嗎”，不同的是，他還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

他忽然福至心靈，多問了句，“難不成你是為了……”

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陸祉年打斷，“你想多了，這件事因我而起，我總得給人個交代。”

在齊盛明顯不大相信的眼神裡，他随口扯道，“不想牽扯無辜，僅此而已。”

“錄音拿來。”

陸祉年伸手接過手機，就又一言不發地轉過了身去。

留齊盛看着他背影默默吐槽，“因為您受牽扯的女生難道還少嗎，也沒見您每一個都去送溫暖啊。”

……

在家好好休息了兩天，雲熹的精神狀态已經好了不少，陸祉年問她星期一需不需要繼續請假的時候，她還是決定照舊上學。

她已經留存好了相關證據，準備去學校後，直接去找盧珊珊。

沒成想到了學校後，反倒是盧珊珊先來找的她。

“對不起。”

和周五傍晚的嚣張截然不同的是，盧珊珊眼神躲閃，害怕地道歉，“那天都是我的錯，手機裡的照片我也已經全部删掉。”

雲熹看着她，起先有些不明白盧珊珊為什麼變化如此之大，問她也不肯說。

後來在雲熹“你不說我怎麼原諒你”的威脅下，盧珊珊終于小聲地說出了“陸祉年”的名字。

她說，陸祉年找過她。

盧珊珊回憶起這個的時候，臉色有些僵硬。

陸祉年找她，二話不說地将錄音甩給了她，當衆放完後，不緊不慢地說道，“有些事情傳出去總歸不太好聽。”

“你自己選吧，主動離開還是這段錄音傳出去。”

他向來最懂怎麼拿捏一個人的短處。

盧珊珊是極要面子的，她會怎麼選，甚至不需要猜測。

至于給雲熹的道歉，也是陸祉年提的。

他面色瞧着平淡，說話時卻沒有半分商量的餘地，“跟她道個歉，當面。”

實話說，盧珊珊在那一刻心裡有些恍惚。

她無端地就好奇起被他這麼護着，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可惜，她永遠也不會知道。

……

教室裡，盧珊珊臉上仍舊夾雜着不情願，但最後還是對着雲熹低下了頭，“我會退學，對不起。”

“好，但我不會原諒你，這件事就到你給我道歉這裡打止吧。”

雲熹淡淡點頭，沒再言語。

也不是所有道歉都應該被原諒的。

回家時候，張叔的車照例在學校外面等，雲熹坐了上去。

趁張叔下去買瓶水的空隙，她忽然朝着旁邊的人輕聲問了句，“我那天，不是坐張叔的車回去的吧?”

後座裡正低頭懶洋洋玩着手機的身影倏地頓住。

“劉曉曼給你發過語音電話，你也接了對嗎?”

雲熹再次确認道。

這正是陸祉年所疏忽的地方，他扯謊的時候忘記删除掉那條微信電話記錄。

以至于雲熹可以肯定道，“所以，其實是你帶我回去的是嗎。”

雖然是問句，但卻沒什麼疑問的意思在裡面。

陸祉年終于點了個頭，“是。”

“那你……”

雲熹欲言又止。

陸祉年幹脆全說了，“就是我背你回去的。”

他破罐子破摔道，“還有什麼想問的，你要不一起都問了?”

忍着笑，雲熹眉眼彎起，“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