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鎖是壞的,房間的燈光像是被有意營造得适合流連于紙醉金迷一樣,肌膚在光影的投射下都變得白淨不已。随嘉聿拉着她坐在了床邊,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腕朝上翻轉,由不得随因抗拒的強硬态度,直至那捆痕的樣子映在他的玻璃眼珠裡,沒有及時處理的痕迹已經逐漸向外擴散,向外五厘米的包圍圈中盡是觸目驚心的另一種顔色。
随因擡頭看着他,沒有移開眼,兩人都生怕隔牆有耳,什麼話都不敢說出來。然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要像那種關系一樣嗎。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随因的手環過他的脖頸,主動地将上半身貼在随嘉聿身上,她在靠近他的側臉時小聲問道,直到現在,她都依舊覺得面前這個人宛如鏡花水月。
随嘉聿伸手朝後将被子拉到前頭,披在了随因的肩上。
“何欣說的……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他從火車站回來,一下車,便直奔回宿舍,從放置衣服的箱子最底翻出那扣除了每月需要彙款的那部分所剩不多的錢,這些對随嘉聿來說已經很多了,可對于他即将要去做的那件事情來說,不過轉瞬,就能全部揮霍幹淨。
當他拿着何欣的“介紹信”走來的途中,他又開始忐忑自己身上的錢不夠。當真的走進這裡時,他還要一改常态裝出一副心裡頭毫無牽挂的樣子,以免露餡。他發現,即便他找到了随因,将她帶走又是一件難事,這裡的每個拐角都有人在看着,然而在看到随因那瞬間,他好像覺得自己也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去城裡找警察的何欣身上。
她沒有騙他,他的妹妹真的在這裡。
他感覺到随因的的身體發顫,他輕輕拍着她的背,不過須臾,她搭着自己肩膀的那處濕意就滲到皮膚。
“我都那麼說了,你怎麼還來找我。”
還這麼輕易将自己置于險地,明明她前一秒已經和他劃清了界限。
“因為你是我妹妹。”他輕輕順着她後腦的頭發撫摸,試圖讓她平靜下來,“我什麼時候真的和你生過氣……”随嘉聿小心翼翼地把她即将脫落的皮筋摘下來,再重新給随因挽上,“除了手上的,還有哪裡疼嗎?還是哪裡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随嘉聿将問題都抛出,焦急地等着随因的回複,可随因隻是搖了搖頭,什麼話都沒說,随嘉聿知道她肯定是吓壞了又累壞了,于是又道:“要不你先趴在我肩上睡一會兒?”
雖然不合時宜,但随嘉聿已經想不起來上次跟妹妹如此親近是什麼時候,這幾天就像是要補足自己缺席的那些時日,他越發舍不得放手,然而因為這件事情,他已經聯系了母親,她不可能猜不出自己已經見過随因。
到底是久留不成。
有時候想想,如果他們父親不曾因為賭博而弄得家破人亡,那妹妹得到的東西總會比現在多得多,受得苦也不會那麼多,遇到風險事件的概率大抵也會降低很多。
“哥,我不想回去好不好,你别讓我回去。”随因小聲道。
“為什麼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