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做了那麼多，到頭來還是沒能打消他的懷疑嗎？

還有西市的玲珑瓷坊，究竟是什麼意思？

直至水從花盆裡漫出來，白九才察覺到她的異樣，忙從她手裡接過水壺，又拿了手帕替她擦幹衣裳。

“大人從文曲樓回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白九朝東廚的方向瞥了一眼，見蒹葭還在裡面忙活，壓低了聲音問，“難道是那徐文钰沒上套？”

明姝搖了搖頭，歎氣道：“若所有人都像他那般好騙就好了。”

白九沒明白她的意思。

再想追問，蒹葭已經做好了晚膳，站在東廚外遠遠朝她們招手。

“走吧，先用膳。”

蒹葭雖看上去是個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可做菜的手藝一點兒也不輸外面的飯館夥計，托她的福，明姝這幾日算是嘗了不少鮮。

但畢竟在徐家侍奉過三年，又懷過徐文钰的孩子，在完全摸清她的底細之前，明姝還需瞞一瞞自己的身份和打算，以免被人在背後橫擺一道。

翌日，明姝以挑選幾隻瓷器擺在府中為由，派人到玲珑瓷坊走了一趟。

不去不知道，一番探聽才發現，玲珑瓷坊的掌櫃乃是禹州人士，坊中燒瓷用的也都是從禹州運來的，瓷器本身品相并不差，但因為沒有加入商會，位置又較為偏僻，生意一直都十分冷清。

此外，住在附近的幾戶人家都曾抱怨過，瓷坊每日宵禁前打烊，可夜裡總傳出奇怪的動靜來，不像是燒瓷，倒像是打鐵，攪得人睡不着覺。

明姝察覺其中疑點諸多，于是又親自到商會走了一趟，得知玲珑瓷坊開業四年有餘，從未向當地商會提出過入會申請。

商會能為店鋪帶來不小的盈利，多少商鋪擠破了頭也想加入，可玲珑瓷坊的掌櫃甯願做賠本生意，也從未有過加入商會的打算。

如此，明姝算是明白了蕭肆的用意。

原本還發愁私鑄兵器一事無從下手，蕭肆倒好，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連對方私鑄兵器的老巢都查得一清二楚。

想起他白日裡那句“借刀殺人”，她不由得扯出一絲自嘲的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把徐文钰當刀，蕭肆又何嘗不是把她當刀呢？

她好歹還花費心思設了個套給徐文钰跳，這老狐狸卻是連裝都不肯裝一下。

真是……陰險又卑鄙。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蕭肆既然選擇了站在她這邊，即便看穿了她的計劃，大抵也不會從中作梗，她隻需用好徐文钰這把殺人刀便可。

晚些時候，她又修書幾封，送去了幾位曾在她養傷期間上門探望過的官員府上，告訴他們自己正準備大量抛售米糧，降低米價，念在他們曾來相府探望的份上，特意将消息告知，隻要現在把手中囤積的米糧抛出，還能賺上一筆，待米價下跌後，就得不償失了。

不出兩三日，米價即将下跌的消息果真不胫而走，收到信的官員率先開始抛售，其他正在觀望的人見米價有下跌之勢，也争先恐後地抛出。

眼下米價恢複正常隻是時間的問題，但……

她的目的還不遠止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