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一定是天葬台?”許垣見幾人已經走出很遠,看不見雪地中的小屋時,才開口詢問。
江離視線正望向很遠的地方,随口說道:“我記得我好像說過,如若黑風怒刮不止,必有冤情。”
江離沒有說完,幾人也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冤情最重的無疑就是那麼幾種,看起來這村子的社會關系并不複雜,人與人之間也沒有過深的糾葛。
倒是這地理位置還挺不錯,一個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或者踏入雪狐的領地,死的概率還挺高。
說不準誰一不小心死了,還覺得自己賊憋屈,心有不甘掀起一陣黑風,倒也不是不行。
“那為什麼是天葬台?”佘烨還是沒弄清其中的邏輯關系,疑惑地撓了撓頭。
“其實也沒什麼。”江離邊走邊道,“就是前段時間剛聽說這個地方,想去參觀一下。”
三人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江離這才正了神色:“感覺這風的主人不像是藏族人,估計覺得被天葬了挺委屈。”
佘烨想繼續問問為什麼,就見他們已經能看見天葬台了。
四人遠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台下,隻是看不清在做什麼。
幾人正在疑惑,突然見人群分出一條道,露出了天葬台上的場景。
一個少年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跪在天葬台中央,他的頭深深低着,看不清神色。
人群中發出一陣驚呼,接着是是嘈雜的争吵聲,幾人聽不出他們再說什麼,但從他們緊皺的眉頭中,明顯感覺出他們不認同的情緒。
“奇怪。”許垣微微皺眉,看着天葬台上的場景陷入沉思,“真的很奇怪。”
“什麼?”佘烨滿臉疑惑。
許垣瞥了他一眼,眼裡露出一抹極為複雜的情緒,有一半鄙夷,一半嫌棄,一半無可奈何。
佘烨看着他這樣的眼神,莫名想起自己冬天早上起不來床,在課上睡覺時的場景,默默偏過頭,不去看許垣。
許垣見他這樣,歎了口氣,這才給在場衆人解釋,實際是在給佘烨一個人說:“天葬是藏族特有的喪葬儀式,是人在死後将屍體運到天葬台等特定地方,由秃鹫等動物吞食屍體,象征着生命,死亡和輪回。”
“啊?”佘烨一臉懵,沒太理解許垣的話。
“但是,有一件很奇怪的事……”許垣剛說出這句話,佘烨就打斷他,“這還不奇怪!那還有什麼事是奇怪的?”
許垣被他打斷,有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理他的話,繼續道:“按照藏族傳統,隻有靈魂幹淨沒有罪惡的人,才有資格舉行天葬。”
“然而,你看那個台上的少年,首先排除他不是屍體這件事,其次,他雙手被捆在身後,還是跪着的姿勢,明顯就是有罪之人的表現,在天葬台舉行儀式不合規定。”
佘烨這回倒是弄明白許垣說的奇怪了,他這才認真地看向天葬台,果然處處都透露出違和。
他的視線最後落在跪着的少年身上,有些茫然地說道:“他到底犯了什麼事?要被這群人綁住跪在這。”
正當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年微微擡起頭,正好露出半張臉。
四人怔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那張一閃而逝的臉。
“卧槽。這不是那個會說漢語的哥們兒嗎?”佘烨震驚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江離在看清少年的樣子時,眼睛微睜,有一瞬間的驚訝,但很快神情平靜下來。
他沒管跪在台中的少年,轉頭在周圍的人群中搜尋着什麼。
半晌,人群突然禁聲,江離若有所思地将視線轉向身後,正好看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少女站在人群讓開的路前。
她的臉被一團霧糊着,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但她隻是站在那,身上就流露出一種神聖的氣息,讓人無法升起反駁她的意識。
“神像?”許垣猛地轉頭看向江離。
江離淡淡點了點頭,他依舊注視着少女,看着她步态輕盈地走上台,随口回了句:“大概率是。”
“我以為那個神像隻是一個象征,沒想到有真人。”許垣眉頭緊鎖,越來越看不明白事情的發展了。
“你怎麼能确定她是人?”江離反問道。
許垣的話卡在喉嚨裡,陷入沉默。
見少女走來,人群又往後退了幾分,都是畢恭畢敬地低下頭,迎接少女的到來。
少女習以為常地走上天葬台,她沒有張嘴,聲音卻直接在衆人心中響起:可以開始了。
江離震了一下,看向少女的眼中多了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