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在少年臉上一圈又一圈地纏起繃帶,直到少年的臉完全看不見了,他又在少年頭頂打了個結。
江落月看着那個結,沒忍住彈了一下,“還挺結實。”
他盯着自己的傑作看了半天,突然感覺有點奇怪,又将眼睛和鼻子的地方戳了個洞。
江落月滿意地點點頭,開口道:“不要太感謝我,有緣再會。”
他順手将竹笛插進少年另一隻手裡,邊走邊向身後揮了揮手。
江落月離開竹林不久,就在大街上見到一群人,其中男女老少皆有,都在往一個方向趕路。
江落月避開人群,繞到他們身後。
他正準備找個方向繼續走,就聽見了隊伍最後兩個少年的談話。
“你說蛟惗空真的出現了嗎?我們就這樣過去,可能分一杯羹嗎?”一個少年說道。
旁邊坐着輪椅的少年沉默一陣,才道:“概率再小,也要試試。”
江落月腳步微頓,停在原地。
等那群人走遠,他才緩緩轉過頭,看向他們消失的地方,沒有過多猶豫,江落月放輕腳步,轉身跟了上去。
時隔百年,再次聽到這個名字,江落月有一瞬覺得自己還在夢中,本來應該被時間塵封起來的畫卷再次在他面前展開,江落月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心中正想着,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很接近隊伍最後了。
其中一個少年隐約覺察到身後有種飄忽的感覺,他一轉頭,就和江落月來了個面對面。
少年一驚,愣在原地。
江落月的視線這才落到實處,他沒有絲毫尴尬,擡起眼對着少年笑了一下,“順路。”
少年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依舊盯着前面。
江落月皺了皺眉,順着少年的目光轉過頭,就發現背後站着一個少了一隻胳膊的木乃伊。
江落月沉默了幾秒,開口問道:“你為什麼跟蹤我?”
木乃伊沒有答話,隻是沉沉地看向江落月背後的少年,冷聲道:“蛟惗空?”
少年被他吓了一跳,一時間沒答話。
木乃伊又問了一句:“你們找他幹嘛?”
少年這回反應過來,他看了看江落月,又看了看面前排了幾裡的長隊,猶豫片刻,才道:“傳聞自百年前蛟惗空失蹤,一直躲在妖界,近日妖界動蕩,蛟惗空的蹤迹才再次出現。”
“所以,”江落月微微颔首,垂眼看着面前烏泱泱的一群人,“你們就以這種陣隊,準備去争蛟惗空的歸屬?”
另一個坐着輪椅的少年沉默一陣,才道:“我們這些人都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就算淪為炮灰,我們也得去嘗試一下。”
“可是你們想過嗎?”江落月盯着少年的眼睛,“蛟惗空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因為你們的私心,他就必須要死?”
少年陷入更加深的沉默,最後隻道:“人都是自私的,我們無法,也沒有能力替他人考慮那麼多。”
江落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木乃伊卻又說話了,冷硬的聲音裡帶着不容置疑:“我也去。”
旁邊的少年看着他,有些猶豫,他的手捏緊了輪椅的扶手,用眼神和坐在輪椅上的少年交談。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思索了一陣,最終看着江落月和木乃伊的臉說道:“也行,既然你們也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那我們就一起吧,人多力量大。”
坐在輪椅上的少年見面前的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猶豫半晌,還是介紹道:“我叫張雲生,他是張海樓,你們是?”
江落月的目光閃爍了一下,偏過頭,不情不願道:“江落月。”
木乃伊沉默的時間更長,久到在場衆人都以為他不會說話時,他才冷聲道:“林沐。”
張雲生見兩人還算配合,暗暗松了口氣,他拍了拍張海樓的手,示意他推着自己往前走。
張海樓卻沒動,他探究的目光落在林沐的臉上,猶豫再三才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林沐的眼睛透過繃帶中的小洞露出來,隻能看見他漆黑的瞳孔,但莫名就讓人打了個冷顫。
張海樓往後退了半步,正準備收回自己的話。
江落月就在旁邊笑出了聲:“他毀容了,不好意思見人。”
張海樓在毀容和這過于離譜的繃帶造型中糾結了一下,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毀容。
張海樓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
江落月聽後依舊笑着,隻是說了一句:“活該你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