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月腳步微頓,轉過頭,看向張雲生。
張雲生臉上帶着溫潤如玉的笑容,溫聲道:“你們從這條路一直向南走去,大概率可以避開人群,會省不少事。”
“謝了。”江落月沖他點了點頭,再次向前走去,将一群老弱病殘抛在身後,以及那不明其意的哭聲。
張雲生注視着他們的背影,突然,他愣在原地。
張海樓也看見了什麼,他驚異地轉過頭,沖張雲說道:“你看,那是不是林沐的右手?”
張雲生沒來得及說話,張海樓下句話接得飛快:“他前面那隻手不是斷的嗎?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長出來了?不會是我眼花吧?”
張雲生沉默了一陣,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一瞬不自然的僵硬感:“他們本就不是常人,如此也正常。”他低着頭發起了呆。
張海樓愣了一下,就急切地往前跑去,他跑得太急,差點自己把自己絆倒。
張雲生費力伸出手,抓住張海樓的手臂,才沒讓他跌倒。
“算了。”張雲生歎了口氣,“你去追他們也沒用,那應該是他身體自帶的能力,無法轉給旁人。”
張海樓依舊不甘地望着前方,久久都不願收回視線。
張雲生不敢松開他,生怕自己一松手,張海樓就沖出去了。
張海樓像是沒聽見他的話,隻是喃喃道:“我至少也得去問問,或者我們跟他們一起去南海,我就不信沒有辦法治好你的腿,大不了我就交代在那,也得讓你能重新站起來。”
張雲生隻是默默聽着他的話,一句話沒說,手上力氣加大,死死拉住張海樓。
張雲生一邊拉着張海樓,一邊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時,他還能跑。
張雲生一出神,就感覺輪椅滑動了一下,他立刻回神,眼看就要摔下去。
張海樓被突然的動靜吓了一跳,趕緊扶住張雲生的輪椅。
張雲生有些狼狽地穩住身形,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安撫地拍了拍張海樓的手。
江落月走在路上,聽着身後人明顯放輕的腳步,裝作沒聽見,暗暗笑了起來。
他故意越走越快,就聽見身後的腳步一陣慌亂,這才加快腳步追上他。
江落月微不可查地放慢腳步,感覺身後的人離自己越來越近,他猛地轉過頭,身後的人差點撞他身上,慌忙停住腳步。
“哎,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江落月眼睛眯了眯,直直看着林沐,“你為什麼非要去南海?”
林沐沒答話,默默向後退了一步,和江落月拉開距離,嫌棄地瞥了他一眼。
江落月翻了個白眼,也沒在意林沐的态度,繼續道:“你說你不好好在家做你的血竹大少爺,費盡千辛萬苦,甚至還折了隻胳膊,”江落月卡了一下,他這才發現林沐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長出來了,立馬扭過頭,裝作沒看見,“就為了跑出來,到底圖啥呢?”
林沐依舊沒理他,江落月也不惱,“讓我猜猜,你該不會是心有不忍,看不慣世人的做法,所以怒而出山,自诩正義之士,代替上天降下懲罰吧。”
江落月越說越誇張,最後語氣裡不免帶上一絲笑意,聽在林沐耳中,就是嘲諷了。
林沐冷冷地看了江落月一眼,聲音裡透着寒意:“我見不得他人好,想攪混這灘水,讓所有人的願望落空。”
江落月看着林沐一本正經地說出這麼離譜的話,沒忍住笑出了聲。
見林沐冷冷的樣子,江落月拍了拍他的肩,極力忍着笑說道:“那挺巧,咱倆目的相同,一起走吧。”
林沐沒回他,隻是按着這條路繼續往前走。
江落月看着他完全忽視自己,目不斜視地從自己身旁走過,望着他的背影道:“你還挺欲拒還迎的。”
林沐的背影僵了一下,他似乎深吸了口氣,轉頭對江落月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你說話了我還是覺得你是啞巴。”江落月下意識接道。
林沐硬生生被他逼出一個白眼,單方面決定再也不和江落月說話。
江落月斂眸微笑,默默跟在林沐身後。
兩人一路向南走去,江落月控制着風讓自己走得飛快,沒過兩天就接近了南海地界。
林沐也不知是什麼怎麼回事,明明江落月的速度已經夠快,還是沒把他甩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