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漣聽到這個消息十分憤怒,氣勢洶洶想回季夷族帶兵去砸了老貴族封地。
公孫鬥指着阙漣慢悠悠道:“齊國秩序混亂還表現在一個地方——私鬥成風。”
原本收服的各個部族隻服齊姜氏的号令,部族之間從前就相互争搶地盤和資源,哪家都有點沒算清楚的賬,報仇是後世子孫的一大使命,于是打起架來名正言順。
内鬥是一大國力消耗品。
這也是齊國先王費力設定各種嚴苛規矩條令的原因之一。
這個時代據說也有諸子百家,混戰的時代往往也是思想的火花迸射炸裂的時代,也許名目有所區别,但思想的相似令齊恕咋舌。
齊國先王有點法治的苗頭,但很可惜,隻是蜻蜓點水的嘗試,而且在律令制度的制定上,有點一言難盡,所以私鬥之風不減。
阙漣要去砸那些老貴族封地,齊恕态度平淡地出言制止了他,隻在想起那些惦記着把她嫁出去的人時有些難以察覺的厭惡。
但轉臉看公孫鬥,他則一臉淡然,似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齊恕問他是否有了對策。
公孫鬥嘿嘿笑了笑,搖頭:“沒有。”
齊恕:……
阙漣因為這事都憤怒得要去砸人家的封地了,公孫鬥竟然絲毫無動于衷,她激将道:“莫非叔父是想去郯國謀新路嗎?”
公孫鬥道:“郯國弱小,哪日睡夢裡被滅了都不知道,臣還是願意呆在齊國。”
“可若去了郯國,背靠齊國,叔父在郯國便可位高權重,不比在齊國當個蒙童夫子強?”
公孫鬥意味深長看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笑道:“小君甯不知雞頭與鳳尾?‘次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中,中當其下,下當其上大夫。小國之上卿,當大國之下卿,中當其上大夫,下當其下大夫。上下如是,古之制也。’齊國的長安君豈是郯國的君夫人能比。”
長安君——現在外面的人對她的另一稱号,這個時代的人愛用封地來代指人,因為她沒有封地,居住在長安宮中,而泠水流經的區域幾乎占了齊國大半國土,有的人自然不願意将她稱為齊泠君,于是便用長安君稱呼她,試圖消弭齊泠君的名号,降低這一封号的存在感,效果也很明顯,出入長安宮的人甚至宮外國人都開始用長安君代指她,有不少不知情的國人都以為是齊王封的哪個寵兒。
見公孫鬥這幅無所謂的态度,齊恕有點惱怒,扭過頭去找向姬拿吃的,不再理公孫鬥。
公孫鬥手上磨着水晶石,乜了齊恕一眼,湊近了偏頭去看,看到她氣悶的樣子,樂道:“生氣了?”
齊恕不理他。
公孫鬥刻意湊上前去,故作誇張道:“這就生氣了?這有什麼好生氣的?”
“被安排的不是公孫先生,先生自然無所謂。”
公孫鬥哈哈笑道:“是,反正不是我,我當然無所謂。”
齊恕扭頭瞪了他一眼,小阙漣也氣急敗壞,對公孫鬥的态度很不滿意。
向姬不懂政事,隻知道有人打算把恕兒嫁去别國,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又要颠沛流離,也是一臉憂愁狀。
而來拜訪齊泠君看磨鏡進度的星官奚也在旁邊聽了一耳朵,不過他秉持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不置一詞。
庶務宮女柏樂在一旁見齊恕氣惱,而公孫鬥則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情,笑道:“公孫先生可真有能耐,我們小君向來波瀾不驚,今日倒是被先生氣着了。”
公孫鬥道:“非也,非也,小柏樂有所不知,不是我要氣你們君上,是王上覺得他這個女兒太沉穩了不像個小女兒,特意吩咐我來看看她能淡定到什麼程度。不過我看,這也很一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