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人聞莆也在一旁高興。
出使回來的公孫鬥正好遇到這場景,也跟着樂呵道:“我王遇到什麼喜事了?”
“你自己看。”齊王将手上的帛書拍進他手裡,高高興興地從黑漆案桌上倒上兩爵酒,遞一爵給公孫鬥,自己則一飲而盡!
“痛快啊!我兒果不負寡人之重望!”
公孫鬥看完帛書,也是大為高興,“好,此番長郡汜水之患解除,可算了了王上一樁心事。臣來,也有一件好事告訴王上。”
“何事,說來!”
“荊國與衛國退盟了!臣在荊國,遊說荊國君臣,向他們陳述越國鄙遠之難,聯軍滅齊,隻是消耗荊國的國力而增加滕國與缙國土地,荊國退盟,滕國也遭遇了嚴重的雪災,六個郡數十城受災,滕國自己也打不動了!”
齊王隻覺一股激流在身上流淌,半晌才放聲大笑:“好!好啊!天不亡我齊國,子鬥,寡人之肱骨也!”
六郡數十城,滕國半數疆土都将在雪災中度過,接下來要向列國求糧的就是他滕國了,若再毀了明年春種,一兩年之内,滕國打不起仗了。
“荊國退盟,滕國雪災,衛國和郯國掀不起風浪,缙國最為可惡,寡人的糧草剛運給他們,剛和戎狄熄火就轉過頭來要打寡人之國,一年之内打了幾個國家,四處起戰火,寡人盼着、看着,老缙王遲早要把缙國玩死。”
直到情感抒發完成,齊王才又收起外露的真情實感,恢複鄭重的姿态,對公孫鬥說:“但是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攘外安内,都要小心操持。恕兒在帛書中說,齊國需要一場洗刷舊曆的變革,需要一個能輔佐君王成就大業的能臣,才能使齊國強大起來。想法與寡人不謀而合啊,隻可惜,寡人多年未求得如此良臣,路溧倒是好啊,可惜被他們整走了,還跑去了滕國,幫着滕國來打齊國,各國變法圖強,有的已經完成了,有的正在進行,隻有寡人的齊國,半途而廢後功虧一篑。”
想到當初路溧在齊國時,與齊王是多麼的情投意合,他去了滕國後,齊王就有多痛心疾首。自他走後,滕國變法短短數年就變得強大起來,将齊國封鎖于旸谷關中不得西出,山西列國商人不入齊,士子不事齊。
“子鬥啊,寡人欲頒一求賢令求能臣良臣于天下列國,以國士待之,你看如何?”
“臣以為可。”公孫鬥說,“自路溧離齊,齊國變法便落後于列國,靠祖上基業維持至今,如今再不變革,恐怕今後這樣輾轉周旋的時候之會越來越多。”
齊王深以為然,“衛國,衛國曾經也是大國強國,然而曆代國君不思變法圖強,耽于享樂,一起戰事,動辄割地求和,把祖宗之地都割讓出去,如今隻剩巴掌大的領土,等到衛王想求強時,周圍強大起來的鄰居已經不允許他強了,隻能四處巴結,送質子送公主求和,連太子都能送出去,隻為求一時庇護。”
“寡人令你,辦一招賢館,攜寡人之诏書廣告天下,誠邀天下士子入齊。”
公孫鬥道:“臣領命。”
又對聞莆說:“讓使者傳寡人口诏給齊泠君,務必保重自身,有任何需要可派人來告訴寡人。”
白下城中,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這種寒冷的感覺,讓人有種不祥的預感。
齊恕接到使者的信息,得知滕國雪災覆蓋半個國土,她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了。
這場雪,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她下令,汜水上下國人加固房屋,囤積糧草,讓汜水烏雲佘三族新任族長同郡守一起參與雪災防禦事務,通知蘭邑的赈濟官防備再次襲來的雪災,并派人回都城,請齊王各派使者告知齊國所有郡,包括以前從未發生過重大雪災的城池,加緊籌備雪災防禦所需。
诏命發布沒有幾日,更嚴峻的雪災再次降臨齊國,連王都也發生了凍死人的事情。
長郡蘭邑以及汜水因齊恕在白下城的事迹,對其号令十分遵從,從她下令再次加固防護措施起,便認真籌備防禦雪災。
汜水三族從齊恕親自披麻為死者戴孝懷柔後,加之被斬殺的人中,長郡的占多數,心裡的怨氣也漸漸消了,三族的新族長由族老和齊恕共同認可,主動讓出白下城供災民避難。
遮天蔽日的暴雪持續了半個月,齊恕已經盡到了自己所能盡的努力,天災卻非人力所能抗衡。
長郡郡守涉雪到白下城禀報,長郡赈災糧分發各城後所剩無幾,暴雪之下截斷了幾乎所有通往外界的道路,汜水三族也來禀報,因為雪崩,汜水官道被封鎖了,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