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前提是,懷夕要完成他每日給她留的功課。
懷夕倒也樂在其中,白日裡不能見到哥哥,晚膳後趁抽查功課的時間能多與哥哥說說話也是好的。
又不是要去科考,宋承雲給懷夕留的功課其實不占太長時間。剩餘的其他時間,懷夕過得可充實着。
對面宅子的女主人,在懷夕他們搬進來的第二日,便讓丫鬟送了一籃新鮮果子過來。
雙方女使一打聽,原本都是在清河書院學生的家眷。一來二去,懷夕便同那家的女主人熟絡了起來。
那家的女主人閨名喚丁心蘭,年方十六,陪着新婚的丈夫來金陵城進學。
丁心蘭雖隻比懷夕大上四歲,可畢竟嫁了人,初次相見,懷夕便喚她夫人。可丁心蘭也是孩子心性,覺得丈夫同懷夕哥哥是同窗,便讓懷夕喚她姐姐。
丁氏小名圓圓,懷夕便喚她圓圓姐姐。
雖喚圓圓,丁氏卻生得一副弱柳扶風之姿,因生來胎裡不足,得家中人精心照料着才養大,看着嬌嬌柔柔的,可性子卻被養的古靈精怪。
她同丈夫林思攜是當地世交,從娃娃時便定了親,丁心蘭及笈後兩家便把婚事辦了。
原本家中人是不允她千裡迢迢跟着丈夫來金陵的,可丁心蘭一哭二鬧,丈夫林思攜對她既心疼也無奈,隻好替她一一說服雙親,這才将她也帶來金陵。
丁心蘭喜歡懷夕的朝氣蓬勃、懵懂天真,白日裡常常将懷夕叫過去一起吃茶說話。
一院子的婢女婆婆們坐在院裡做手工曬太陽閑話家常,很快,懷夕也跟着她們也學會了幾個刺繡花樣。
日子過得閑适且飛快,很快院子的花草葉片全都掉光,光秃秃的枯黃樹枝迎來了懷夕在金陵城的第一個冬日。
金陵地處北地,冬日來的比泸州縣早許多,霜降以後,天邊便一直挂着參差灰白的團團烏雲,寒風日日呼嘯。
天氣冷了以後,丁心蘭就很少出門了,她身子嬌弱,受不住外頭的寒涼。懷夕也極怕冷,且入冬之後,她每日都變得極為嗜睡。
不過這日,懷夕卻起得早,兄妹二人難得在白日碰了個面。
見懷夕神态憊懶,臨走前,宋承雲特意吩咐小艾給懷夕穿嚴實點。轉頭見懷夕一雙杏眼提溜着,又囑咐道:“看着是要下雪了,雪後路滑,你最是怕冷,這幾日無事莫要出門了。”
見懷夕抿了抿唇,似有不滿,他又繼續說道:“明日便是冬至,書院放了一天假...”
“知道了哥哥!”懷夕一改懶恹恹的模樣,“那哥哥明日可以在家中陪夕兒過節了?”
得到肯定的回複,懷夕得意神情藏都藏不住,系上披風,挽着宋承雲的手,高高興興送他出門。
冬至大如年。
往年在泸州,白氏提早幾個月就開始釀糯米酒,在冬至那一晚掀開酒蓋,滿屋芳香。
因酒勁不大,懷夕也能分得一小杯。
金陵城與地處南地的泸州在過冬至時有許多不同。譬如,泸州冬至時一定要吃湯圓。按南地人的說法,吃了湯圓就長一歲了。
而金陵城在這一日,家家戶戶都會包不同餡料不同顔色的馄饨,稱“百味馄饨”,寓意為破除“混沌”。
懷夕想,入鄉便要随俗。今年雖隻有他們兄妹過節,但更要熱熱鬧鬧的。
——湯圓要包,馄饨也要做。
隔壁丁心蘭前幾日就讓人送了許多年節用的物品給她,懷夕在家中看了一圈,裝飾用的物品倒是不缺了,但吃食上的,還得再準備一些。
宋承雲走後,懷夕進了裡屋好一會,不知在搗鼓什麼。
出來後,拿着一張紙條遞給劉婆子,讓她今日出去買米菜時将紙上所列物品一應買齊。
怕東西太多不好拿,懷夕又讓小艾跟着劉婆子一塊去。
午後,丁心蘭使了她的婢女畫眉來請懷夕過去吃茶,正好劉婆子把面和餡料和好,拿進偏廳來。
懷夕穿着大襖,白絨絨的兔毛一圈圍在頸邊,一雙黑溜杏眼神靈活現,襯得臉龐玲珑俏麗。
她歪頭想了想,同畫眉說:“你同圓圓姐姐說,夕兒午後不得閑,一會包了大餃子和湯圓給她送過去,叫她留着些肚子。”
畫眉站在廊下,笑着诶了一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