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裡這樣想着,嘴上還是說着:“既然送你了,就沒有要回來的道理。”見懷夕有些皺了皺眉,他臉上故作的沉靜又有些繃不住,語氣帶了些微不可察的慌亂,“就當是我送你的生辰賀禮,可好?”
懷夕的生辰在十月十五,,經裴劭一說,懷夕心裡算了算,自己的生辰确實快到了。
裴劭笑了笑,故作灑脫地調侃道:“别的做不成,還是可以做朋友吧?退一步講,我們也算表兄妹......”
話都說到這份上,懷夕隻好也笑了笑,“那就多謝你的賀禮了。”
“一切順利,裴将軍。”
馬蹄聲踏踏,後面的大軍已經漸漸看到隊形。裴劭笑着點了點頭,這次,他毫不猶豫轉頭躍上馬匹,踏着日光馳騁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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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流金,東籬菊瘦,晚秋的金陵城是蕭瑟的,落葉跌向大地,所有的熱烈繁盛歸于甯靜。
每年的慣例,天氣一涼,懷夕就懶得出門,每日窩在自己屋裡看書寫字,和丫鬟閑聊中得知琥珀手藝好,會繡雙面繡,之後琥珀親手給懷夕繡了一個荷包,十分精美。
宋承雲的生辰也在十五,隻不過比懷夕晚了兩個月。時間雖還遠着,但懷夕倒起了個念頭,反正每年都愁給哥哥準備生辰禮物,索性決定跟琥珀學一手,今年繡個荷包送他作生辰禮。
雙面繡并不好學,不僅要繡出正反兩面圖像,繡法比普通的單面繡也複雜許多,尤其排針手法,懷夕總是學不好。
正好宋承雲這陣子很忙,不僅白天,夜裡也經常回不來,懷夕便每日讓琥珀手把手地教她。
曆代帝王廟建于欽天山之北,每年十月朝皆由皇帝派大臣前往祭祀,而今年,皇帝欲讓太子代他親去拜祭太祖。
因禮儀事件,君臣關系緊張一時,此次郊祀也算是皇帝向群臣表态,追尊一事是勢在必行。因此,本次郊祀的規模空前盛大。
幾年前,宋承雲還隻是清河書院的一名學生時,就因寫得一手好青辭出了名。
太子本就對他欣賞有加,得知此事後更是越過禮官,直接從翰林院點名要他負責此次祭祀所有的祝文,且随行此次郊祀。
宋承雲确實很忙,忙得腳不着地。不僅祝文,他還給自己攬了很多的事情做,所以幾日幾日不回家也是常事,而不見到懷夕,那些困擾他的那些雜念仿佛也随之消失......
隻是臨郊祀出發前,他還是回了一趟宅子。
懷夕得知他要回來,特意讓劉婆子多做了幾道菜。
幾日不見,宋承雲好似都消瘦了一圈,懷夕很是心疼,于是不斷地給他夾菜。
可能是郊祀的事情有些麻煩,宋承雲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語氣淡淡的,“你慢慢吃,我還有些事要去處理一下。”
宋承雲說話時并未看着懷夕,所以沒看見懷夕聽到他的話後不滿地抿了抿嘴。
懷夕扁着嘴有些委屈,她為了這頓膳食準備了兩天。但哥哥都沒吃幾口,明明這些菜都是哥哥往日愛吃的......
見宋承雲要站起來,懷夕沒忍住,伸手抓住他的衣袖。
宋承雲心裡淺淺歎了口氣,目光終于滑到那張幾日未見的小臉。
小姑娘不知是倔強還是有恃無恐,貝齒咬着粉嫩的唇,睜着一雙清透潋滟的眸子無聲地控訴他。
宋承雲向來拿她沒有辦法,不管她示弱,還是示強。
他有些無奈,但還是坐了回去。
懷夕見宋承雲重新拿起筷子,這才滿意地放開他的袖子,锲而不舍地替他夾着菜。直到宋承雲實在吃不下,轉頭無奈求饒:“夠了。你慢慢吃,我等着你,好麼?”說完,他禮尚往來,也給懷夕夾了一筷子她喜歡的炙肉圓。
懷夕露出得逞般的笑容,彎着眉眼點點頭,這才開始準備喂飽自己的肚子。
陪懷夕吃完飯,宋承雲回到書房,松毫将剛剛收到的信件呈了上去。
宋承雲一眼看出火漆上是族裡的印章。
他們在泸州還有些帶不走的家業,向來交給族裡打理,具體的情況族裡常常寫信告知,盈餘時還會派族人将分紅送至金陵。
不平日裡這些書信向來是懷夕在收着的,隻是今日收到信的時候有些晚,松毫不好去打擾懷夕,便将信件先呈給宋承雲。
宋承雲神色平淡,将信拆開。
信上說,按慣例,将大房應得部分的一半交給當地善堂,還特意說族裡各戶也跟随添了不少,又說今年族中又開了幾家店鋪雲雲...
信件厚厚幾頁,宋承雲隻是粗粗掠了一遍,隻在看到結尾處微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