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刀刃刺上沈晏山，倒不至于喪命，但造成多大傷害，就不知道了。

兩個人湊得很近，陸冰夏看見沈晏山睫毛抖了抖，他再次回頭，安靜看着陸冰夏。

陸冰夏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謝意：“可能是哪個沒操縱好飛行器。”

話還沒落下，樓梯上沖下來一個年輕女子抱着一個小孩，看見那個飛行器臉色大變。

她倆沖向陸冰夏和沈晏山的時候，周圍人已經紛紛向年輕女子說了剛剛的情況。

“多危險呐，”一個老大娘高聲道，“你們這些飛機啊機器人啊我們也不懂，但怎麼還帶刀？”

一片亂七八糟的指責和懷疑裡，那個年輕女子看起來快要哭了。

“飛行器是主辦方提供的，”沈晏山突然道。

他手裡是剛剛陸冰夏塞給他的宣傳頁，裡面提到了所有飛行器都由官方提供：這種事還是苦主自己說比較有說服力。

“我們剛剛拿到飛行器，”年輕女子聲音也是恍恍惚惚的，“它就向下面飛，還長出來刀……遙控器沒有用……”。

那孩子看起來也要吓哭了，哆哆嗦嗦的，倆人都是一問三不知。

“算了，”沈晏山道，“你們也是受害者。”

陸冰夏低頭，拾起來那個飛行器。

給不超過五歲的幼兒舉行的比賽，飛行器比陸冰夏想象的還要簡單，隻是一個圓形的藍色塑料盤子，制作成很粗糙的飛碟。

非常拙劣突兀的手段，隻要報警，警察肯定會調查下去，幕後的人如果隻有這點本事，怎麼做到不着痕迹的逼死齊雪書這種人？

陸冰夏心裡的古怪感愈發嚴重。

一起下來的工作人員才插上嘴，堆着笑道歉，又去比賽辦公室商議賠償，解釋說都是意外。

沈晏山隻是清清淡淡說明自己已經報警，賠償不必，剩下的請警察來調查原因再說。

工作人員也沒辦法，請示上級後點頭，陸冰夏随口問了句：“你們的飛行器從哪裡來的。”

出來送他們的工作人員一愣：“附近大學實驗室裡借的，就知道幫我聯系的是個高高瘦瘦男生，以前在這裡打過工，唉，我們也要去找他們責任，怎麼還會彈出來刀啊。”

“是啊，太吓人了，”陸冰夏重複了一遍，他們已經回到了女裝區，陸冰夏眼睛掃了下，在下樓的人流裡發現一個抱着大茶杯的身影。

她又一次要來飛行器，突然發現，飛行器的顔色，居然也是藍色。

藍色的眼睛？

她收斂思緒，隻要直播間還存在，就永遠有跟随在沈晏山身後，不知道在何時冒出來的惡鬼。

那是萬惡之源。

沈晏山自從不久前被陸冰夏拉開後，就一直沉默，陸冰夏懷疑他是被吓到了，便安慰道：“應該沒事了，估計是實驗室随便組裝自己玩的廢棄品，被混了進來。”

“我不是在想這個，”沈晏山笑了笑，“不過，謝謝你。”

當然指的不止是安慰。

陸冰夏不想多聊這個，幸好沈晏山也沒繼續這個話題，陸冰夏有心想看看直播間的情況，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去趟衛生間。”

沈晏山偏頭，忽然看到了什麼，沖陸冰夏揮手：“那我去那邊等你。”

陸冰夏擠過人群進了衛生間小隔間，她點開直播間，直播間裡衆人在嘲笑主播第一次就失手。

主播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忍不住和觀衆們吵起來，陸冰夏越發皺眉，就在這時，直播間一陣晃動後，畫面黑了下去。

她收起來手機，出門，沈晏山正在商場走廊上等她，陸冰夏走過去，忍不住再交代一句：“小恐龍發洩球你要一直帶在身上。”

沈晏山平日也沒有帶飾品的習慣，隻能沒有飾品創造飾品。

陸冰夏想了想，補充了一句：“綠色那個我也會帶着的。”

沈晏山耳朵又慢慢紅了，他重重點了點頭。

警察來得很快，現場封存，調查，很快變成了世界之鏡裡一個事件進度條，陸冰夏和沈晏山被要求回去等待通知。

陸冰夏本來有心安慰沈晏山幾句，畢竟這種事情，放到誰身上都會心情糟糕，沈晏山這樣的好少年可不能被影響。

但是沈晏山看起來絲毫不受影響，心情……似乎還有點開朗。

雖然還是那樣清清淡淡的樣子，但是回學校的時候，甚至多搓了好久撲過來的貓頭。

臉上還帶着淺淺笑意。

陸冰夏哭笑不得，不過這樣也很好，不管怎麼說，至少不用擔心這件事影響沈晏山心理健康。

兩個人在校園裡分别，陸冰夏匆匆回到宿舍，又打開直播間。

直播間是開啟的，但寂靜到不同尋常，陸冰夏聽了一會兒，挑挑眉毛，明白了哪裡不對勁。

今晚的主播，格外不好惹。

慢條斯理，說話沉穩，沒有那種毛毛糙糙，随時出錯的笨拙感，不算牙尖嘴利，但是面對這群戾氣十足的觀衆，也不落下風。

雖然還是掩藏面容帶着手套，聲音也經過處理，可是，主播絲毫沒有掩飾直播間背後已經換了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