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夢羽所寫出的字迹,也和以前有差别,雖然這差别沒有自己那麼大。
以前,琴江是見過夢羽真實字迹的。
現在這個情況下,夢羽也沒有模仿他人字迹的需求,而且夢羽寫下這個字條的目的是減輕自己的負擔,斷斷沒有刻意更改字迹的必要。
故而,現在自己手中的這個字條,就應該是夢羽現在真實的字迹。
但這和以前夢羽的字迹是有差别的。
難道是因為夢羽也變了嗎?
是了~
以前的夢羽,那簡直就跟個妖精似的。
滿眼的風情,讓你無法自拔。
而現在的夢羽,卻多了幾分穩重和沉靜。
這字迹是應該不同了。
可僅僅是因為性情的變化,才導緻了字迹的改變嗎?
若是從這字迹本身來看,書寫這字的人應該是個雖然有自己的意見,但是在處事上卻溫和,且溫柔的人。
這人也不是什麼志向遠大的人。他要的也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一類的東西,算不得什麼遠志男兒。
且書寫這字的人似乎心中還隐隐藏了些莫名的情愫,隻是不知這情愫是對誰的,仿佛是這人的心頭藏了一隻兔子,七上八下的。好像是處于思慕某個人的階段,既想要親近,又害怕遭到拒絕。
這倒是和那青蔥少年面對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候的狀态相似度極高啊~
難道...
想到這些,琴江的目光不自覺地轉向了琴架,尤其是擺放“沐曦琴”的地方。
若是如此,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這個叫蘇梓芩的人,一直對他的貼身内侍——沐曦,抱有别樣的情愫?
照此推斷,那是不是自己也在記憶慢慢減退,最後成為徹徹底底的蘇梓芩?
雖然自己仍舊記得以前的許多事,可是心境上的變化的确不容小觑。
在最開始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的某些想法給吓了一跳。
若是如此,那豈不是對夢羽抱着那種歲月靜好即可想法的人并不是他琴江,而是蘇梓芩?
想到這個,琴江的眼睛都瞪大了。
也是了,自己無論是什麼身份,都永遠改不了自己那霸道的性情。
宇文宗炎曾言,看來長久的歲月并沒有改變自己霸道的本性。
是啊~
曆經了那麼多夢羽沒陪伴的,夢羽陪伴的歲月,曆經了那麼多紅塵的輾轉,嘗過了人界的辛酸苦辣,經曆了世道的百折千磨,自己變了嗎?
不還是那個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嗎?不還是那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嗎?不還是那個絲毫不會顧及他人感受的人嗎?
就算有了夢羽,因為夢羽,百煉鋼化為了繞指柔。但也隻是針對夢羽一人而已,并非針對所有人。
所以,在這具軀體上,屬于琴江的印記正在逐漸淡化嗎?
而屬于那個叫蘇梓芩的家夥的印記正在不斷地點染嗎?
呵~
那自己還跟夢羽說要重新開始,豈不是很可笑?
琴江的嘴角因為那起伏的心緒,勾起了嘲諷的弧度。
看起來,這世上并沒有什麼後悔藥可賣。
一切,過去了,也就是過去了。
什麼叫做重來?
或許,夢中便可做到吧~
但夢始終是夢,終歸是要醒的。
想着這些,琴江疲憊地閉上雙眼,靠在椅子上,任由那滂沱的淚水去祭奠他和夢羽的曾經。
兩行似乎永遠也不會停下來的濁淚,将琴江瘦削的面龐勾勒。
整個房間中安靜的出奇,并沒有聲嘶力竭的大喊,也沒有瘋狂的發洩,有的隻是像死了一般的安靜。
但這麼說也對。
此時的琴江所感覺到的就是他的世界一下子暗淡下來,就好像又墜入了一個滿目漆黑的噩夢。
在那個噩夢裡,全部都是黑暗,沒有一處光亮。除了那無邊無際要把人吞噬的黑暗以外,還有那砭人肌骨的寒冷似一隻隻破空而來的利箭,正一點點洞穿琴江的心。
或許是冷到了極緻,琴江感覺,自己都已經沒了知覺,隻是一個人躺在那暗無天日又冰寒徹骨的地方,任由暴虐的風雪将自己掩埋,任由自己那顆鮮血淋漓的心将所有的血液流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