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羽繳了帕子,來到紫露身邊坐下,待得紫露閉上眼睛之後,這才将帕子疊好,慢慢放到紫露的眼睛之上。
夢羽正欲收回手來,卻被紫露非常精準地握住了左手。
夢羽稍稍愣了一瞬,但卻沒有反抗,反而是十分順從地任由紫露握着。
紫露握住了夢羽的手之後,拉過夢羽的手,擱在了他的劍突那處。
夢羽瞅着這麼個位置,眼底微微有些幽暗。
紫露的右手拇指摩挲了一下夢羽的手背:“...哥哥,你可不可以不生氣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隻是忽然之間覺得悲從中來,根本無法掙脫那要将我拉下深淵的黑暗。我...我當然接受你的解釋。我也知道,你這麼做根本就沒有錯。但我...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那麼對你。我...”
夢羽的右手搭在了紫露的肩頭,輕輕捏了捏:“該說抱歉的是我。我分明知道你已經很久沒有休息好了,我也知道你的情況其實比我和琴江之間的情況要複雜很多,我還知道你對我有這麼深刻的依賴也是因為我們現在當真是什麼都不剩了。我們之間本該風雨同舟,但我...确實心裡想的事情太多了些,忽略了你,真的很抱歉。”
紫露抿了抿唇,淺淺歎了口氣:“...哥,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矯情?我...确實不如你那麼郎心似鐵,我也确實不如你目光如炬。所以,我總是那麼...我...”
夢羽的嘴角微勾:“你這話到底是在贊譽我,還是在埋汰我?想必沒有誰願意得到一個郎心似鐵的牌匾吧?”
紫露結舌:“我...我不是...”
夢羽揉了揉紫露的肩頭:“小露,不要妄自菲薄。我們的五行屬性決定了我們太多的特質,這是我們沒有辦法去改變的事情。正因為最基礎的東西都不一樣,我們逐漸往上修行,就會呈現不同的情狀。那裡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整個六界之所以異彩紛呈,就是因為這種不同。若這六界都相同了,那還何必區分彼此呢?再者,你我雖然是孿生兄弟,雖然也風雨同舟了那麼多年,但你我修行的攝心類術法完全不同。這攝心類術法,一直都是一種非常邪門兒的存在。你很清楚這件事。我們之所以一者善于推斷,一者善于直覺,也和此事有着莫大的幹系。我們需要去承認這種不同。你我的性情不一樣,你又怎麼可能會像我一樣?有時,其實我也很羨慕你。直覺能夠那麼準确,這樣可以少走不少的彎路。而我,因為這種推斷,卻往往要把所有的彎路都給走上一遍,才能知道正确的答案是什麼。你有你的優點,我有我的缺陷。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無論是誰,哪怕是尊上,同樣有缺點。但這樣一種缺憾,要怎麼才能形成完美?完美是所有成員可以漸趨的狀态,但卻也是所有成員都無法做到的狀态。如此,就需要有補足的那個成員出現。記住,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無論我們身處的環境如何變化,這等真理都是永遠不會變的。就若你我之間的關系。正因為天道使然,我們之間既相克,又并蒂。如此,才是完整的雙琴。”
紫露微微颔首:“...我明白了。”
夢羽笑笑:“那就松手,我給你換換帕子~”
紫露乖巧地松了手。
夢羽拿過紫露臉上的帕子,來到盆子邊,蹲下身來,将帕子透水。
反複幾次之後,又繳了帕子,來到紫露身邊坐下,把帕子輕柔地放在紫露的眼睛之上。
這一次,紫露又精準地抓住了夢羽的手,再次下落到劍突的這個位置上來放着。
夢羽瞧着,隻是無奈地笑笑,卻沒再說什麼。
紫露的手漸漸收緊,還有點輕顫。
夢羽狐疑地看向紫露握着他的那隻手,心下猜測着紫露這是要做什麼。
這個猜測都還沒有開始推演,他就聽得了紫露稍稍有點急促的呼吸聲。
這更加惹得他疑惑。
他正想開口詢問,但紫露卻先了他一步:“哥...我...我可以讓你煩心一點時間嗎?”
夢羽眼珠輕轉,一下明了過來:“你是想要向我傾訴?”
紫露的手輕顫了一下:“可以嗎?”
夢羽态度正經:“當然可以。”
紫露抿了一下唇,有一點點猶豫:“...在我說完之前,可以别讓我看見你嗎?”
夢羽歪了一下頭:“怎麼?我竟有如此美貌,讓你目不轉睛,無法正常說話了?”
紫露的右手拇指摩挲了一下夢羽的手背,有一點點窘迫:“我...我知道,那些事情,其實你對我有些失望。我...我若看見了你的臉,我保證不了,我能把我心裡想的東西告訴你。我...昨天晚上那樣,就很好。”
言罷,還有點氣緊。
明确地感受到了紫露的緊張,夢羽也回想起昨晚的确紫露還是挺直言不諱的,便應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