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知道,紫露到底在想些什麼。
紫露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哥...我...我...我其實真的不是有意要黏着你的。”
耳尖飄紅,臉也泛着桃粉:“這種事情,做起來,其實我自己都覺得羞恥。以往我倆,什麼時候會去幹那種擁抱和拉手的事情?但很奇怪,在這裡,這樣的動作就讓我很滿足。”
抿了抿唇:“這...這委實有些...難以言說。”
緩緩呼出一口氣:“我...一直以來都特别讨厭琴江那種亂吃飛醋的做法。”
有些苦惱泛濫在眉間:“但今天早上的那種感受,卻實在是太像了。可我們在這裡也是兄弟,我們之間不可能存在感情。你肯定喜歡不上像我這般性情的成員,我也接受不了像你一樣腎那麼剽悍的成員。這些都是無比肯定的事情。”
略略一頓,又道:“之所以産生了這種情況,事實上是...心裡不平衡。就好像那裡那種兒女很多的大家庭,每次無論做個什麼事情都得一碗水端平一樣,否則,定會讓這些小輩之間為了芝麻綠豆大點兒小事鬧上矛盾。”
耳尖以及臉頰的紅色慢慢褪去:“我細細想了一下,我的感受實際非常接近這種情況。就好像你是整個大家庭的大家長,你給琴江買了一串冰糖葫蘆,卻沒給我買一樣。這委實有些...怪誕。但這又是非常實在的感覺。我們來到這裡,可以說是孤苦伶仃,餓狼環伺,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向上天奢求讓我們多活一時半刻的無用祈禱。我真的深感飄零。我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懼怕感,真的好怕忽然之間,我們就再也見不到面,我們之間會陰陽兩隔。曾經,你我針對琴江對他娘親過世一事,他如此介懷還覺得他頗有些矯情。但現在,面對如此情形,我卻發現,我也有了那種惶恐。人,真的太過脆弱。很多事,當真是一轉身,就是一輩子的悔恨。我們之間的約法三章,你不覺得這像是在為這樣一個心魔服藥嗎?你修煉攝心類的法術,也是走的剛猛一路。你還從‘無緣之海’那樣一個地獄爬出來。你或許确實感受不深,但這種感受卻像是有毒的藤蔓一般,纏繞在我的四肢百骸之上。哪怕有一絲風吹草動,也在毒性透骨。其實,他把我打發了,我還很高興。因為我可以和你呆在一起了,讓我能夠感受到,我不是孤魂野鬼,我還是有根的。可...離開那個地方,卻似乎有一個很清淺的聲音在提醒我——你看!你被你的主人放棄了!”
手不自覺地用了力,緊緊攥住夢羽的手,還有些顫抖:“我...我甚至覺得腦中有些混亂。我...哥,我...”
夢羽按住紫露的肩,重重一捏:“暫且不要說話,收斂神思,深深吸氣,再緩緩吐出。”
紫露不解:“哥,這是...”
夢羽淡道:“聽我的話,安靜下來。”
紫露張了張嘴,既想不明白夢羽的意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夢羽看着紫露還剩下的半張臉,眸中透着若有所思。
待得紫露的呼吸平緩下來,夢羽才輕輕拍了拍紫露右手的手背,再輕柔地拿起紫露的右手,按上了紫露的寸關尺。
左手,同時按上了紫露左手的寸關尺。
輕按片刻。
重按片刻。
反複幾次。
之後,便收了手。
取下紫露眼睛上的布巾。
紫露感覺到了明亮,緩緩睜開眼。
稍稍眨了兩次眼,就慢慢坐了起來:“哥,你剛才這是...”
夢羽将帕子放進盆子裡,轉頭看了一眼紫露的眼睛,基本上紅色消退了,也沒有腫,轉過頭,端起盆子來:“我隻是想要知道,你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而已。”
言罷,端着盆子離開了。
紫露有些疑惑,但還是按上了自己的脈,去感覺一下,是不是存在着什麼不妥。
夢羽收拾妥帖之後,便回了屋,順手關上了門。
來到矮幾之後,坐下來,先倒了杯茶來喝。
當然,紫露診脈的動作,他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