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露應得有點慫:“哦~”
顯然的,紫露是不太信任夢羽。
夢羽也發覺了此事。
索性就手上一扭,将某小隻給摁到了牆上。
察覺到危機即将到來,紫露欲哭無淚,很想拯救一下。
但還是有幸感受了一下如何染出桃紅的色澤。
如此模樣,雖然此處行人少,但還是怕人看見。
又羞又憤。
夢羽卻覺得剛剛好。
省得某小隻都給腦補偏了。
被欺負了,紫露也就乖了。
夢羽還不忘戳戳某小隻的腦袋,好好提醒提醒某小隻,這全天下誰都會拐帶紫露,唯有他夢羽不會。
紫露這下可不敢有啥懷疑了。
夢羽繼續帶着紫露七拐八拐。
幾乎都仿佛要到了東市的邊界,夢羽才停了下來。
紫露瞧着周遭,現在更是連個行人都沒有,喉間一滞。
再擡頭一看,是同樣規制的牌匾。
牌匾上寫着“聞閑莊”。
這個鋪面旁邊的鋪面都是關着的。
此處簡直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門是打開的。
但卻有一面簾子。
用的是米白色的繩子搓揉出的相對粗一些的繩子。
懸挂而下。
瞧着當真讓人猜測不出,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夢羽領着紫露,撩開簾子,走了進去。
紫露眨眨眼,顯然有些吃驚:“嗯?還真沒瞧出來啊~這裡居然是一個茶樓兒~”
房間中,當然也是安靜的。
否則,早該有聲音傳出。
房間裡,十分寬敞。
大廳就有八個方桌,櫃台在最裡側。
都是個樸素的模樣。
夢羽眉眼間隐約泛着些得意:“呵~那是你孤陋寡聞~”
領着紫露來到櫃台。
這個時候,紫露能夠看得清楚些。
櫃台後側的高櫃上,放着各種各樣的茶葉。
高櫃左右兩側都有門,就是一塊米白色的布垂順而下。
但櫃台這處,卻沒有人。
夢羽沖着櫃台,極有節奏地敲了一段,又朗聲道:“老闆,要一個雅間。”
聽聞聲音,從高櫃左側有一個中年男子走出。
一個樸素的模樣。
應該也就個不惑之年的樣子。
續得有胡須,顯得更加老成。
米白色的衣裳,也顯然的就是平民。
這老闆仿佛天生就是一個冷臉,就這樣領路在前。
紫露簡直錯愕:“天!這麼偏僻的一個小茶樓兒還有雅間?哥,你沒開玩笑吧?”
夢羽松了手,改做攬住紫露的腰:“騙你作甚?有意思嗎?跟着來就是了。”
紫露稍稍有了那麼一份安全感:“哦~”
茶莊的老闆領着夢羽和紫露往茶莊的後堂走去。
穿過一道門後,就是了。
後堂很大。
至少是四個‘靛葉居’的大小。
四四方方的,被框住。
四方之中,又有造景。
他們走過的,正是造景之中鋪就的青石闆路。
還有幾分趣味。
走過後堂,又過了一道門,才是此處的雅間所在地。
粗粗一瞧,約莫有個七八十間。
這些雅間,有大有小。
大的,有十餘扇門。
小的,也有四扇門。
這真的給了紫露不小的沖擊。
紫露确實沒想到,這茶莊看着就像是天天都在等破産似的,卻竟然内藏乾坤。
每一個雅間,都有一個名字。
原木色的牌子,上邊兒刻了名字,又用黑色的墨浸染。
看得清晰。
這些房間都是用花名命名的。
老闆領着他們來到一個八開門的房間。
這個房間的名字叫做“風尾”。
顯然的,并不是筆誤。
應該是有什麼忌諱。
老闆推開門,帶着兩人入内。
剛一進門,就是一盞屏風。
與門的名字對應,是繡的這種花。
繡工精美。
走線均勻。
繡布是那種上好的絲綢。
輕薄而微微透光。
将後面喝茶的地方朦胧掩去。
繞過屏風,是一個四方鼎狀的香爐。
卻不知燃燒的是什麼香,聞着,就讓人心頭平靜。
繞過香爐,又是一盞屏風。
這一盞應當是用的紗做的繡布。
更透了些。
再次繞過屏風,終于來到茶室。
奇異的,茶室的兩側還有耳室。
一側門是打開的。
和他們的住處差不多,是一個浴房。
另一側,則是一個卧室。
或許是還提供住宿的功能吧。
房間整體呈現一個丁字形。
此處的茶室,很是古樸。
一張矮幾,靠牆而放。
成年男子一展臂寬。
或許又是有着什麼規定,這矮幾是原木色。
矮幾兩旁放着寬椅。
矮款的。
依舊是原木色。
上面還放着米白色的墊子和抱枕。
矮幾上緣剛好貼着窗台。
此時,窗戶正好開着。
可以看到遠處的景。
也非常符合夏日特色的,是那荷塘。
相比于蘇梓莘家裡那個小的,這裡的這個就大了很多。
荷塘裡的荷葉也不是像蘇梓莘家裡那種緊緊的挨着。
此處,應該是有造景的人專門設計。
有松有緊。
高矮參差。
頗有一番意趣。
還有那時而飛舞,時而落定的蜻蜓,确實擔得起雅間的名号。
待他們落座之後,老闆便問他們,要什麼茶。
夢羽回——碧波晗傾。
老闆了然地退下。
這茶,紫露還不知道是什麼,于是便問夢羽。
夢羽卻笑而不語。
如此,紫露也隻能按捺着,等待答案的揭曉。
倒也沒有讓紫露久等。
一個身着白衣,卻戴着絲質白色面巾的男子端着托盤走了來。
這男子一直把頭低着,也看不清樣貌。
但看那身子,卻肯定是個精壯的模樣。
男子來到矮幾短邊一側,跪坐下來,将手中的托盤放在矮幾上。
拿起茶壺,斟茶。
将斟好的茶,往夢羽那方,雙手一放:“大主人,你要的茶~”
紫露驚了,又不太确定:“你...是小麟?”
郁麟轉頭,擡起眼來:“是我。”
紫露見得确實是他很熟悉的火紅色的眼,震驚到無以複加:“天!這是怎麼回事?”
夢羽瞧着這等情況,對郁麟道:“小麟,我來解釋。”
郁麟領命:“是。”
告退。
将房間留給兩人。
待得郁麟走後,夢羽也沒有着急解釋,反倒是先給紫露斟了一盞茶,将茶放到紫露的面前。
見得紫露就要張嘴,一個眼刀飛過去。
紫露也明白過來夢羽的意思。
尤其,才遭遇了桃紅渲染。
他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目光緩緩放到了茶湯之上。
這茶是全然的金黃色。
确實是很豔麗。
尤其在白色的茶盞中。
端起來,輕動手腕,香氣便層層疊疊地渲染開來。
是高香茶。
抿上一口。
很奇異的,與其他茶完全不同。
茶湯在晃杯的時候,看着是相對濃稠的那種。
但入口卻是清爽的。
且居然入口還是甜的,又不膩。
味道極好。
順喉而下,仿若春回大地。
舒服極了。
瞧見紫露眉眼惬意,夢羽也拿起茶盞,好好來欣賞欣賞這茶。
果然美妙。
茶過三巡,夏日的燥熱與心情的浮躁已然散去。
紫露手肘搭在腿上,十指交叉,嘴角噙着壞笑:“哥,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壞事?”
夢羽放松地窩進寬椅深處,雙手松松搭在扶手上:“不是,這隻是一步棋而已。”
紫露不解:“什麼意思?”
夢羽難得這個時候,還直言不諱:“我把蘇菱荏給的錢貪污了。”
紫露一聽這樣的答案,垂下了眼。
自他跟夢羽見面之後的一切交談,迅速在他腦海中竄過。
稍稍捋了捋,重點便已顯現。
再一想想,瞬間明白過來夢羽的安排:“呵~哥哥這步棋倒是好得很啊~世人皆道麒麟為瑞獸,卻不知他們是并蒂蓮~”
夢羽的目光中帶着對紫露的欣賞:“如此一來,我們便有進退的餘地。”
紫露想了想那些個糟心的日子,确實覺得夢羽做得對:“這倒是。”
夢羽反手敲了敲寬椅的扶手,聲音略沉:“而且,今天邀你出來,自然也不是出來瞎玩兒的。我今天邀你出來是有一個情報和你共享。”
紫露立刻正襟危坐:“哦?”
夢羽話說的輕松,但眼中的幽暗卻又是若旋渦一般:“你也看出蘇梓芩的異常了,那麼...有些事已經是不可逆轉且無法控制的了。他已經是完全意義上的蘇梓芩了。”
這一點,紫露當然也看出來了:“這倒是,否則他那天也不會是那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