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梓芩睜大了眼,嘴唇都在輕輕打着哆嗦:“沐曦...你...”
他從未見過這樣像是殺神一般的沐曦。
沐曦收回手來,置于腹前,縱使他與蘇梓芩之間,可能隻是隔了三拳的距離,卻像是彼此間有着一堵非常厚的城牆:“我很清楚我是什麼位置,自然日後所有的事情,隻為梓芩謀。”
蘇梓芩眼眸中沁了些痛色:“沐曦,你這樣說,讓我感覺好冷啊~”
沐曦不為所動:“梓芩,你也是明白人,隻是我們大家平時都是看破不說破罷了。今日,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說。因為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有個比較清醒的開始比較好。”
蘇梓芩垂下眼去,全身都在散發着抗拒。
但這并不能令沐曦動容。
沐曦像是想起了什麼,叮囑道:“對了,掌門那邊,我想梓芩的奏報應該會過段時間才會批複下來。這段時間,我們就靜觀其變便好。且最近我們都還要忙着把事情上手,所以梓莘那邊可能我們也沒法顧及到。我會讓芷溪好好操持着照顧梓莘的事。且現在我們如同透明人一樣呆在本門,而掌門也說過本門内還是安全的。所以,我方才讓梓芩先将奏報呈上去,也隻是給掌門說一聲而已,讓掌門有個準備。當然,也有提醒掌門,那些人盯着的人不是我和芷溪,而是梓莘的意思。這般,掌門也會提高警惕。如此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好處。好了,我們該商量的也差不多了,我該下去溫習功課了。過幾天,我們再行讨論本門事務吧~梓芩可别忘了早會記錄,細細研讀。若是有些地方有疑問,我們一同商讨便是。”
蘇梓芩不敢相信那個對他巧笑倩兮的沐曦竟然變作了冰雕。
沐曦根本不管蘇梓芩怎麼想,強硬地拂下蘇梓芩的手,轉身就走。
來到樓下,瞧見兩小隻正在對弈。
這蘇梓莘是若一張繃緊的弓,緊緊皺着的眉頭是為下一步的懊惱。
芷溪松松弛弛地等着蘇梓莘的下一步。
沐曦來到蘇梓莘身後,将整個棋局一看,撚起一顆黑子,斂着袖,輕笑着往棋盤上一放。
瞬間,棋局就得到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梓莘瞧着這瞬間逆轉的局勢,開心地直直給沐曦鼓掌:“哇~沐曦哥哥好厲害~一下子就把芷溪的防禦給打破了。”
芷溪一瞧蘇梓莘那個狗腿樣子,再一瞧沐曦的氣定神閑,滿滿的都是氣悶和酸味:“哥,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沐曦以眼神稍加對芷溪的安撫:“一時技癢難耐罷了。”
繼而,又向芷溪咨詢道:“對了,方才交給你的東西,你放在哪兒了?我要開始溫習功課了~”
芷溪對于沐曦這話,感到隐隐的奇怪。
按正常道理來說,之前沐曦交給他那幾冊書,直接給,交代放好就行了。
卻偏偏說了是‘青玉案’的東西。
這會兒,沐曦直接進屋去找就是。
總共也就巴掌那麼大一塊地。
尤其,這沐曦進進出出的。
且居然沒跟蘇梓芩饒舌半天?
芷溪都有些懵了:“你難道不應該先和蘇梓芩看看本門的早會記錄嗎?”
沐曦無所謂得很:“早會記錄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态度變作認真,仿佛是在跟芷溪交代任務:“我們現在的重中之重是要搞搞清楚這‘青玉案’是怎麼運作的,以及我們未來大概要負責些什麼,總之‘青玉案’之事,比早會記錄更重要。”
語氣中隐隐含着些不屑:“再者說了,也就一個月的早會記錄,半天的時間也足夠了。所以,那事兒不着急。”
略略一聳肩,仿佛一個甩手掌櫃:“更何況,梓芩才是代掌門,主持早會的是他,需要做出臨場反應的也是他,而我們則可以在早會過後再查詢早會記錄以作判斷。所以,早會記錄還真不用着急。”
芷溪将沐曦的話在心中搓揉了一圈,立刻應道:“這話倒是。”
沐曦擡手按按蘇梓莘的肩,仿佛給予了蘇梓莘很大的期許,眼睛卻是看着芷溪的:“我先去溫習功課,你就先陪着梓莘下棋。棋路盡量刁鑽一些。”
芷溪回道:“哦~那四本書冊我放在矮幾上的,你直接去拿就好。”
沐曦沖芷溪點了一下頭:“嗯~”
又低下頭來,看着蘇梓莘的眼睛,細細地叮囑:“梓莘,好好跟着芷溪學一下如何以最聰明的方式取勝。如此,想必所有人都會對梓莘刮目相看的~而且,如此也是幫助你哥哥的一條捷徑哦~”
蘇梓莘此刻身上是有使不完的勁兒:“梓莘明白。”
沐曦揉了揉蘇梓莘的頭,笑得溫柔:“嗯~你明白就好。”
言罷,當真回房了。
芷溪與蘇梓莘對視一眼,繼續下棋。
夜晚,芷溪把蘇梓莘送上樓之後,就帶着‘天水碧翠’回了屋。
此時,沐曦掌着燈,好生研究着這‘青玉案’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矮幾上,有燈,有冊子,還有些散亂的紙張。
察覺到響動,沐曦擡眼一瞧:“怎麼這麼早就回房了?下棋下完了?”
芷溪将屬于沐曦的‘天水碧翠’交給沐曦,也跟着在沐曦對面坐下來:“我瞧着梓莘學的也辛苦,而且他已經出現疲态了,這下棋也挺費‘神’的,就放他上樓歇息了。蘇梓芩在看早會記錄,又沒練琴,算是互不影響的,怕什麼?”
沐曦接過,一飲而盡。
随手将杯子放在了矮幾上空着的地方。
起身來到床邊,朝着芷溪招招手:“嗯~過來,給你按按肩吧~你今天陪着梓莘,也挺幸苦的~”
芷溪心情頗好,笑眯眯地爬起來,走過去,坐在床邊:“謝謝哥哥。”
沐曦的雙手柔柔搭在芷溪肩頭。
拇指順着發際線,往下一撥,直到芷溪肩頭。
這麼一撥,芷溪那淤塞的經脈,如走珠般在沐曦的指下走過。
沐曦明白過來,這芷溪的問題在哪兒,才上手按摩。
但也有些擔心:“...力道合适嗎?”
因着經脈的淤塞,如此按摩,當然是無異于用擀面杖在捯饬穴位。
那一個酸麻脹痛。
也是有些要命。
隻是說,那股糟糕的勁兒過了,又是松快了。
芷溪微微低着頭,方便沐曦動作:“嗯~哥,你今天這進進出出的,是在幹嘛呀?”
沐曦也不瞞着:“自然是有事處理了。”
芷溪略有猜測:“不會是和蘇梓莘有關吧?”
沐曦語氣中隐隐含着驚喜:“哦?你猜到了?”
芷溪也如實道來,他的思維過程:“你今天帶着蘇梓芩去面見掌門,把我和蘇梓莘撇下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挺奇怪的。畢竟,就算是要面見掌門,也應該是我們四個人一起去。又或者除了蘇梓莘以外的人都去。但偏偏你沒讓我去。我當時就在想,你幹嘛把我撇開。後來,你又讓我陪着梓莘下棋,還做下那麼奇怪的安排。我更加覺得奇怪了。你又說你和蘇梓芩有事商量,在上樓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了你多看了蘇梓莘一眼,于是我就推斷你和蘇梓芩探讨的事情多半和蘇梓莘有關。接着,你又風風火火的走了,我就覺得你一定有問題。所以,大概推斷而已。”
沐曦略略揚起眉,眉毛又平緩地放下:“你的推斷很準确。還記得我們之前所疑惑的蒼蠅一事嗎?”
芷溪氣息一滞,說個話都帶着一絲隐忍:“難道...他們盯上的人是蘇梓莘,我們僅僅是箭靶子?”
沐曦松了力道:“的确如此。我們确确實實的是箭靶子。你還記得我是什麼時候戴的那枚紫戒指嗎?”
芷溪還沒有癡呆:“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