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面火不能大，周子正燒火，于江绾把盆裡的面放進鍋裡，十幾分鐘後，面條出鍋，她怕他們自己盛燙到，讓他們排好隊，每人盛了一碗。

“面條燙，慢點吃，菘菜自己盛。”

輪到周子正，他自己用筷子夾了一碗面條，盛了菘菜湯淋在面條裡。

于江绾看了眼他隻有面條的碗，木盆的白菜還有很多：“不夾些菜嗎？”

周子正嗯了一聲，端着面碗往外走，躲在院子裡吃了面。

見他們都吃上，于江绾給自己盛了碗面條和孩子們一起院子裡吃。

面條入口，爽滑勁道，還有一股淡淡麥香，吃完夾了口白菜，咀嚼的動作一頓，白菜隻有鹹味，炖的時間可能有些久，爛乎乎的，不好吃。

想到剛才周子正不夾白菜，是因為他知道這菜燒的不好吃嗎？

她扭頭去看周子正，他正一口一口的吃着碗裡的面條，碗裡面條已經下去了大半。

“三叔，面條好吃。”挨着周子正的大牛他們第一次吃到這麼有嚼勁的面條，不比娘他們擀的面條味道差，一口接着一口的吃着碗裡的面條，一碗下肚沒飽。

他回去要讓娘也做給他們吃。

“吃完去鍋裡盛。”周子正碗裡的面條也快見了底。

大牛等着三叔吃完跟在他身後去屋裡盛面條。

院子裡起此彼伏的吸溜聲，鍋的面條和木盆裡的白菜吃的一點不剩。

飯後，周春芽和于江绾在廚房洗碗，竈台隻有一口鍋，碗盆一多，洗起來不方便，要是另一個竈台也有口鍋會方便很多。

碗筷洗完後，周春芽帶着侄子們回家，人一走，院子裡安靜了下來。

周子正燒了一鍋熱水，于江绾等周子正洗好，拎了桶水進屋将全身擦洗了一遍，水倒在院子裡。

又到了睡覺這個大難題，周子正家能睡覺的隻有一間屋子，她沒有别的地方可以睡，

昨晚靠床腳睡了一整夜，醒後渾身都疼。

從茅房出來的周子正掃了眼站在院子不動的于江绾，擡腳走進裝糧食的房間，拆了兩圈草圈，拆下的草圈卷好，經過挂在牆上的狼皮毯時停了下來。

這狼皮毯是十三歲那年他跟着叔父一起去山上打獵，遇到了狼群，脫險後，叔父将他獵到的狼皮剝下來縫了這張狼毯。

他伸手去摸狼毯的破洞，這幾年他愛惜的緊，很少拿出來用，但毯子破的地方還是越來越多。

屋裡的于江绾正在屋裡打量在哪裡打地鋪好，聽見推門聲，朝後看。

周子正走了進來，将手裡的草圈遞了過來。

于江绾看着手裡的草圈，擡頭去看眼前的子正，驚訝道：“給我的？”

這草圈她早上見過，是裝糧食的草圈，他把草圈給拆了。

周子正也看見了她眼裡的驚訝，點頭：“鋪地上。”

于江绾點頭：“好。”她現在就鋪，她剛正愁什麼用什麼鋪地上。

這個草圈适合鋪地的東西有了，她現在還差個蓋的。

“有棉被嗎？”

周子正說：“沒有。”家裡多餘的棉被全部被他娘拿走了，現在隻剩下他蓋的的這床。

沒有蓋的今晚估計又要凍醒，昨晚她夜裡被凍醒幾次，黑漆漆的屋子，什麼也看不見，又冷又黑，心裡還帶着恐懼，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周子正見皺着眉，一臉愁容的，想到今早她抱着自己蜷縮在床腳的畫面，猶豫了會，起身往外走。

屋裡的于江绾将草圈在地上鋪好，聽見屋裡重新響起的腳步聲，知道是他，沒有擡頭，下一秒一個東西被扔了過來。

于江绾下意識的伸手接住，灰塵迎面而來，吸了一鼻子灰，嗆的咳了幾下，伸手揉了揉鼻子，将手裡的東西打開。

周子正扔過來的是幾張狼皮縫制的毯子，有幾處破了口，這個毯子應該用了很多年，于江绾隻在動物園見過狼，現在直接睡在狼皮上。

周子正見她拿着毯子不動，一臉的欲言又止，冷聲道：“不睡出去。”

于江绾見他突然冷臉，剛剛還好好的，突然變臉，想了會，明白了過來，他估計是誤會她在嫌棄這個毯子。

“之前隻聽爹說過狼，從來沒見過，現下要蓋着睡，有些害怕。”她是真的有些怕，但是要說很怕，那倒沒有。

周子正頓了下，見她神色不像是說假話，一時沉默了下來。

“家裡還有其它能蓋的東西嗎？”于江绾主動開口。

“沒有。”周子正這次開了口。

于江绾嗯了聲，拿着手裡的狼毯，屏住呼吸，往旁邊走了幾步，離睡覺的地方有一段距離後，伸手使勁抖了幾下。

抖幹淨毯子上的灰，于江绾把地上草圈上拉平，整個人坐上去躺好，蓋上毛毯，閉上眼。

心裡的那點防備，想着等周子正睡着再睡，但一躺下人就睡了過去，随即屋裡響起了很輕的鼾聲。

周子正坐在床上望着睡的十分沉的于江绾，想到昨晚她握在手裡的簪子，掃了眼，在她發頂看到了那枚簪子，片刻後收回視線，下床吹滅蠟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