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我心裡這般沒底啊~~
我無顔面對,他恢複一貫不在意的神情:“再者,靈君那般稱呼你,我卻又做你的表兄,若應了,豈非犯上?”
不得不說,彌師這人一向思慮得很周全,連我都沒想到。
我草草一拱手,閃到一邊去了。
以夙和花顔正紮在村民當中問話,張叔也在,見我走近,除了以夙之外的人都微微點了點頭。
以夙手中轉着扇子,環望四周道:“此地陰邪氣重,又種許多鬼樹,山上的道士無甚威懾,有幾隻邪祟栖息倒也不稀奇。”
花顔道:“敢問大叔,以前也有這般死狀的人出現過嗎?”
張叔一聽,不敢隐瞞,立刻小雞啄米道:“有的有的,有這樣莫名其妙死的,後山的林子裡見過,繞遠一些的地裡也見過,都是死在平常沒人去的地方!你是不知道,這村裡死了太多人了,但起碼都完完整整的,家裡人下個葬擺個席,事情還能正經給辦一辦,隻是可憐了村裡的娃娃們,娃娃沒有這樣死的,都是夜裡被妖怪擄走的,連屍首都留不下!頭天夜裡還活蹦亂跳的娃,你一睜眼就沒了!你說這叫人怎麼活!叫人怎麼活哪!”
我眼皮跳了跳。
玉狐隻抓孩童修煉,但他悟錯了勾魂的用法,自己吞食孩童精魄,而血肉卻給了鹿靈姐妹,以緻她們深受血氣影響,一時渾身邪氣。
而剛才那男人的死法卻大不一樣。
彌師走來道:“棄神廟而拜妖觀,集陰氣之盛,邪祟自然趨之若鹜。那隻狐妖靠陰氣修煉,以純陽童子采補,也不過是聞着味兒來的妖怪之一罷了。”
張叔一拍大腿,急得要哭:“哎呀——我們村到底是得罪哪路神仙了,要受這樣的滅頂之災!以為都是妖怪搞的鬼,不想妖怪除了還會死人!這是要把我們村子屠個幹淨才算完啊!求求道長們,救救我們吧!”
“誰讓你們……”以夙一臉的頭疼,用扇子抵着眉心道:“唉,算了算了,此事非人力所能及,渡過此劫,切記不要再讓元君廟荒下去了。”
張叔連忙答應:“道長說的是,道長說的是!若能保村子平安,元君廟此後定會香火不斷!”
花顔不大高興道:“雖說亡羊補牢,既然那麼早就出了問題,為何不向花氏求助,兩個山頭外就是沂陽,你們可知花氏分舵就在那裡?”
這時,一直聽我們交談的李婆為難地開了口:“小道長有所不知,村裡早就派了人去沂陽請道長們,一連去了好幾回,可不知為何,道長們遲遲不來,可總拖着也不是辦法,無奈之下,這才去請了夜清觀的道長。”
張叔忿忿道:“哼,那兩個道士嘴裡念着無量壽福,做的都不是人能做的事,隻會袖手旁觀,眼睜睜看着我們村死了多少娃娃!”
花顔疑惑道:“可記得最後一次去沂陽花氏分舵,是在何時?”
李婆回憶了片刻,道:“就在上月。”
“這怎麼可能!”花顔驚愕道:“我和師妹為查案,在沂陽逗留少說也有兩月有餘,在此期間從未見過甸川村人士,甚至連口信都沒有!會不會是你們記錯了?”
李婆與張叔面面相觑,李婆先道:“老婆子記性好,上月是我孫女生辰,我還托張洪去沂陽時順便去趟會上,給我捎兩匹布,結果最後他給忘了,害得老婆子隻能用舊布給孫女做了衣裳,絕不會錯。”
花顔一副想不通的模樣,表情越發詭奇起來。
而張叔張了張口,看了看我和以夙,問道:“那、那這兩位道長是如何……”
我道:“我二人途經貴地确實是偶然。”
“哎等等!”花月靈突然開口:“這與他們有何關系?怎麼聽着仿佛我們是一夥的,大叔莫不是有什麼誤解,這三人可與花氏半點關系都沒有。”
反應還挺快,看來小姑娘不好騙,這點倒比她師兄要可靠。
花月靈瞥了以夙兩眼:“在山上還說什麼奉了師命,到了這時怎麼成偶然路過了?你們不就是為了搶鈴铛來的嗎?”
李婆張叔茫然相望,花顔出口訓斥道:“師妹,少說兩句。”
想是花顔對我們的态度比較友好,李婆和張叔也就沒有把花月靈的話放在心上,待花月靈安靜後,李婆才緩聲道:“幾位道長,老婆子說的都是實話,不敢欺瞞,這都是張洪自己說的。他這來來回回地跑了好幾趟,花氏就是請不來,因而這兩位道長來時,自稱修道之人,老婆子還以為張洪總算将貴人請來了,但時隔一個多月,從未有人提起此事,老婆子還當是道長們低調呢……”
除我之外,幾人的表情可謂各自精彩,花顔歎息一聲,拱手道:“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不知可否将那位張洪請來,與我等當面對質?”
張叔當下顔色微變,犯了難:“道長不知,方才地上那死人……就是我侄兒張洪。”
這下衆人的表情更精彩了。
張叔苦着臉道:“我這個侄兒,在外做過生意,就是他每回替村裡人去沂陽請花氏,可一月前出去了就再沒回來過,誰承想就這麼死了。”
彌師喃喃道:“當真是無巧不成書。這山裡山外地跑了這麼多趟都沒事,我們甫一來卻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