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新婚丈夫沒來見她。
臨到卯時,溫憐匆匆換洗,淺睡半個時辰,便起身梳妝,前去拜見公婆。
正堂之中,老将軍寬慰她片刻,讓她安心留在府中,若是有不滿的地方,隻管告訴他,他會替她做主。
自清醒後,溫憐受盡苦楚,内心苦不堪言,如今被公婆安慰,她的内心不由得安穩些許。
請完早安後,帶着芸兒回到自己的院落。
沒等進入婚房,卻聽到一陣噼裡啪啦的摔打聲,溫憐的身體微微顫抖,壓下心中恐懼,推門走進,卻見一位面若美玉身穿紅色長袍的青年站在屋内,正拉扯鋪在八仙桌上的紅布,青瓷瓶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直接碎裂,裡面的酒水争先恐後湧出,濺落在溫憐的裙擺上。
清甜的酒香在房間蔓延,可莫名的,溫憐品出幾分苦澀的味道。
她深呼一口氣,緩步走上前,輕聲細語喊了一聲“夫君”。
正摔東西的青年霎時停了動作,轉身看來。素來多情的桃花眼此時戾氣橫生,直勾勾盯着溫憐,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溫小姐,你我二人無冤無仇,你何故害我?”
“我……”
對上男人的目光,溫憐身體瑟縮,未語先泣,眼眶先一步沁出淚水。
她知道這人不喜自己,也早已勸說自己,可真地面對這人的質問時,溫憐卻不由自主露了怯,“夫君……”
“溫小姐,未曾洞房,本公子可擔不起你的一聲夫君。”
男人走上前,步步緊逼,垂眸俯視她,勾唇冷笑,“你的好夫君正在别處看熱鬧呢。”
溫憐退後一步,不明白他的話,她同這人成婚,他就是自己的夫君,哪裡還有其他人?
“夫君,妾身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裝什麼糊塗?”
宋子津扯住她的手臂,不顧溫憐的掙紮,直接将她扔到床上。
溫憐蜷縮身體,吃痛地捂着手臂,驚恐地看向站在床前脫下外衣的男人,意識到他要做什麼,輕聲哽咽道,“夫君,不可……”
正是青天白日,如何能尋歡作樂。
若被人傳出去,她的名聲何在?
宋子津随手扔下外衣,冷眼看向站在門旁的芸兒,“還不快滾!”
芸兒面露畏色,她小心地看了一眼溫憐,不顧她懇求的目光,轉身退出房間,守在門外。
溫憐扯着紅色帷幔,身體靠後,緊貼着牆壁。
她之前想過會和丈夫洞房,但不是眼前這般情景。
男人褪去裡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肌肉,手臂青筋蔓延,迥勁有力,他赤着上身站在床前,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握溫憐的腳腕,将她拽到身下。
溫憐害怕地閉上眼睛,睫毛顫抖。
衣服一件件脫落,溫憐感覺,自己的尊嚴也一點點消散,直至化為烏有。
男人對她有怨,把數月以來的怒氣全都撒在她身上。
不曾收力。
也不曾輕聲哄慰,隻是帶着懲罰的意圖,用力鉗着她的肋骨。
溫憐望着頭頂搖晃的大紅床帏,不知未來何去何從。
淚水再次從眼眶溢出,溫憐不知從哪裡尋來了力氣,一把推開身旁的男人,蜷縮在角落,揪着被子埋頭哭泣。
太壓抑了。
心裡傳來的痛苦,不被珍視的自己,都讓她無措。
細碎的哭聲在房中響起,身後的男人沒了聲響,過了許久,才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臨走前,男人伸手,用幹燥的指腹擦拭掉她眼尾的淚,垂眸注視她良久,才離開房間。
過了不久,兩個丫鬟端着熱水走了進來。
溫憐環抱雙腿,埋首在雙膝中,低聲哭泣。
曾經無數次期待的洞房花燭夜,如今看來,卻像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想到自己尚在牢中的父親,溫憐緊咬下唇。
無論這人是否喜歡她,都是她的丈夫。
她一直所期盼的,不過是嫁給一個好郎君,相夫教子做個好夫人。
已經沒有後路可走了……
“夫人……”芸兒捏着濕毛巾,輕輕擦拭她的手臂,見她面色蒼白,忍不住輕聲開口,想要勸解一二,“公子性情不壞,他也隻是太過生氣……”
芸兒是将軍府的丫鬟,從小陪在幾位公子身邊長大,夫人答應過她,待三公子弱冠後,便将她賜給三公子做通房丫鬟,誰想老将軍重情義,答應宰相家的聯姻,将這位前太子妃許給三公子做妻。
太子不要的人,竟扔給自家少爺。
芸兒替三少爺不滿,但礙于身份,也隻能照顧眼前這人。
早聽說丞相家的長千金溫柔賢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本以為是個多麼厲害的人物,如今看來,卻是個隻會哭泣的草包。
也怪不得會被太子抛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