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航輕輕挑眉一笑，順着顧念跑走的方向追了上去。沒一會兒看到顧念在小賣部門口，買了一根冰激淩。
“天氣剛回暖，就吃涼的？而且我們的顧同學怎麼不給我買一根呢？”
顧念還是自顧自地吃着冰激淩，陳軒航也隻是看着她，不禁露出笑容。上課鈴聲響起，兩人依舊在小賣部閑聊。
“那兩個同學幾班的？上課了不知道嗎？”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朝着他們吼着。
“我去！老羊羔！”老羊羔是顧念他們那屆給校長起的外号，校長原名劉元高，讀的語速快了，漸漸就演變成了“老羊羔”。
陳軒航說話間，拉起了顧念的另一隻手，朝着學校後門的小樹林跑去，小樹林中有一條通道，十分不起眼。也就是經常逃課的學生能注意到，沒錯就是陳軒航、嚴謹那夥兒人注意到了。
陳軒航拉着顧念一路小跑，跑出了學校，才喘了口氣。緊握着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你跑什麼？我們現在又不是學生。”顧念大口喘着氣。
“抱歉啊，習慣了，當時逃課總被老羊羔抓，從那以後，看到他就想逃。”
顧念舉起了被緊攥着的手，示意陳軒航松開。陳軒航立刻松開，随後，大笑起來，看着真的好像回到了十七八歲的樣子，陽光下射出的金光灑滿了他的全身，眼裡似有一團燃燒的熱烈的火團，她看着他，感覺聞到了淡淡的薄荷柑橘的味道，沁人心脾。
黃昏時分，夕陽西墜。兩人去了高中時幾人最常去的麻辣燙店。
“老闆，來兩碗麻辣燙，一碗不要海帶，加醋加辣，不要粉條換成擔擔面；另一碗正常。再拿一瓶桃汁和一瓶橙汁。”
顧念看着面前的陳軒航，愣了神，她的喜好，他都記得。拿到飲料後，陳軒航自然擰開瓶蓋遞給顧念，兩人邊吃邊回味着高中時他們五人幹的傻事。
“老師們總是都無條件相信你，也多虧你，不然我們早被當衆讀檢讨書、記過無數次了。”
“明明是你們，每次行動都留個尾巴，我隻能去和老師編，而且離譜的是，我們還不是同一個老師，我說的還得提前串好。”
“其實抛開一切不說，當時還一直挺想讓你轉到我們班的，那多好玩。”
顧念搖搖頭，“我很想當第一。”顧念雖然被班級冷暴力，但2班的學習氛圍一直都很好，是可以直沖培優班的班級。
“你一直有在努力不是嗎？”陳軒航會心一笑。
吃完飯，顧念有些牙疼，陳軒航關心，但顧念認為可能是上火了，也就沒多在意。回到聽軒聖景，一彎皓月羞怯怯露了臉，顧念和陳軒航沿着湖邊的鵝卵石路走着，點點的星光給湖面架上一層銀色，晶晶瑩瑩。
“你怎麼會是沈昭的鄰居？”
陳軒航沉默不語。
“你不會是故意知道我要搬過來才這樣做的吧？”
“為了你？怎麼可能？我一直都在那裡住，你搬來，不會是因為知道昭哥的鄰居是我吧？”陳軒航有些像辯解似的。
“那麻辣燙和果汁，又怎麼說呢？”顧念窮追不舍。
“那些口味兒，不是你一直有的嗎？不管是問咱們幾個之間的誰也知道吧……”
顧念沒再追問，繼續默默走着。
“那……那天的擁抱呢？”
陳軒航拿手理理頭發：“好……好朋友嘛。”
“而且你和沈昭那晚說過的話，他都告訴我了。所以你……還是要……”顧念深呼一口氣，隻是想詐詐他，沈昭并沒有和她說過任何話。
“陳軒航，你不會是喜……”
“顧念，我喜歡你。”
就這麼表白了？顧念沒反應過來，明明是自己“逼問”的，得到答案後，顧念不由自主地開始為自己開脫。
“喜歡我？你是沒人選了嗎？我有好多缺點：我脾氣大、性格任性、長得也不算漂亮、不會做飯、吃飯還挑食、還沒有好習慣、最重要是我總是很敏感、會多想、自我内耗、多疑……這樣的我，你為什麼喜歡呢？”顧念下意識自嘲。
顧念喋喋不休說了很多，陳軒航也故作思考。過了好久。
“确實，看來我也不是喜歡你了……”
“你看吧，你就是容易給我加濾鏡……”顧念還沒說完。
“那我可能就是”
“愛你了。”陳軒航淡定說出。
顧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雙眼，完全驚呆了，好像失聲了一般，張開嘴卻說不出一句話。陳軒航的目光停駐在傻眼的顧念身上，眼底的笑意，快要湧出來，似攏了溫和的月澤，在嘴角蔓延而開。
“顧念，我喜歡你的驕陽般的笑容，更愛你陰霾般的眼淚，這才是完整的你。我愛的是你，不是怎樣的你。”陳軒航盯着顧念，充分表達着愛意。
顧念滿臉不相信，甚至轉身就想“逃”。這次陳軒航沒有再攔着她，而是默默看着顧念。
娓娓道出：“顧念，有句話叫做‘敏感不是缺陷，是善良的天賦’。”
顧念回家後，躺在床上，好像剛才發生的如夢一般，淺淺的牙疼，讓顧念清晰地知道，一切都是真實的，是她自己不願面對。
自己暗戀過的那個少年和自己表白了不是嗎？那倘若他喜歡的隻是現在這個勇敢面對一切的自己呢？倘若他說愛自己僅僅是一貫的措辭呢？倘若隻是一時興起呢？
……
同樣，陳軒航也心裡也在時時刻刻回想剛才的表白。是不是太草率了，沒有花，沒有禮物，甚至沒有選好一個有氛圍的地點，就這樣草草表白。
以她的心性，肯定又會多想，瞎想，早知道就多做一些準備再告白了，這麼坦率直接也給她帶來負擔了吧……他雙眼緊閉，仿佛在責怪自己的魯莽。
身處兩張床上的兩人，都帶有着自責。他的表白，沒有迎來臉紅心跳的感覺，也沒有讓她多一些安全感；她的跑開，沒有流露出一點害羞，甚至給他帶來的更多的是心疼……
他們好像都不是什麼勇敢的人，高中的顧念，一直是那麼耀眼，卻因為黃瑤一度認為自己配不上陽光，三觀端正，可以稱得上熱烈像夏天的陳軒航；高中的陳軒航，在别人看來，是籃球隊的隊長，有着常人不常有的氣質與陽光氣息，但在自己看來，隻不過是一個學習差，經常上處分榜，不學無術的學渣，怎麼高攀得起年級前幾，像煙花一樣耀眼絢麗的顧念呢？
顧念是一朵遙不可及絢麗的煙花啊……是自己想要一直陪伴發光的煙花啊……
說到底，自卑貫穿了兩人自身。
兩個膽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