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不僅如此,那竹篾編成的籃底縫隙間還夾雜着一張寬二指,同竹篾等薄的紙包。
沈小妹小心地揣好那條手環,緩緩拆開那紙包。
裡頭壓着一層薄若蟬翼的粉末,紙張上沿更是浮現出宛若蟲蟻般大小的墨迹。
夜半,後門。
簡明扼要的四字。
這紙包内的粉末意味分明,便是要她今夜與那惡吏周旋,好讓他放松警惕,卸了那後門的防備,待到迷暈他,便趁機逃出院門。
若是幾日前,她剛被捉進院中那會兒子,想必她定會毫不猶豫将計就計,欣然奔赴。
隻是,她如今在院中見到了太多被迫滞留此地的女娘們,于心不忍,卻又苦于無助。
如今,她卻是看到了生的希望。
沈小妹明白,今夜這般良機,她錯過了便再難遇見。
但她心意已決,唯有拼盡全力為院中姊妹們一試,成則重見天日,敗則跌入泥潭,再無求生的餘地。
原先她一人自是蚍蜉撼樹,她深知自家阿姐并無這樣的好本事,如今能仰仗的,便是這石頭餅的主人。
如此,那便賭上一賭!
夜深。
越沂和晏清遠遠站在茶樓前,盯着他們加派在惡吏所在院落的後門的人手。
怎料得月上中空,也遲遲不見有絲毫風吹草動。
“走罷。”越沂果斷轉身下樓。
晏清緊跟其後,他明白,那人今夜,不會出來了。
回到鋪子,越沂便對上了沈娘從欣喜變得徹底失望的面容。
“怎──怎會如此?小妹她見着了我編的手環……便知是我來尋她……”沈娘險些有些站不穩,幸虧一旁的素囷搭了把手。
越沂默然不語,隻擡手,撚着帕子替沈娘掖去了眼角的淚。
“叮咚!”
【皇後的黑暗料理群:@越沂(進城版),完成“石頭餅”,收獲民心十分之一。】
【妖後今日洗白了否:@越沂(進城版)距離妖後洗白日将近,請于兩日内,助力沈小妹及後院衆多受害女娘們逃出惡吏後院。完成此事獎勵:可抽取百寶箱一回。】
“時候不早了,你且安心回去陪沈哥兒,明日必有分曉。”
沈娘明知自家小妹錯過了今夜,來日逃走的機會越發渺茫,可沂娘子口中所出的話,莫名給人一種難以懷疑的信念。
她抹了抹眼角,朝越沂和晏清欠了欠身,“不論如何,二位今日仗義所舉,我定會記在心上,來日銜環結草也要報答恩情。”
一旁的素囷扶着沈娘回了屋,越沂淡然收回目光,别過頭,猝不及防對上了晏清幽深的潭眸。
“沂兒又瞞着我了。此事并非這般簡單。”晏清霍然出聲,帶了些寵溺的嗓音比那半空的朗月還要清皎悅耳。
越沂彎唇,難掩眼角漾開的笑意,“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
今日說是借着石頭餅傳信,實則是驗證那位沈小妹的心思是否堅定,如今那位不肯出來,便是定意要與越沂在接下來找到旁的時機,救出裡頭更多無辜的女娘們。
晏清擡指,刮了下她的鼻梁,目光愈發柔和,輕斥:“你啊,總是冒險做些大事,害得我總得為你提心吊膽。”
“聽晏衙役這話,倒是我耽誤了你。”越沂撇了撇嘴角,賭氣似的,背過身去。
晏清心下一個咯噔,連忙将人扳了回來,低聲哄道:“莫要這般,沂兒要怎樣都好,隻要還有用得上我的地兒,我樂意之至,萬死不辭。”
“呸!”越沂急了,擡眼瞪他,一雙眼水汪汪的,“莫要再說這樣晦氣的話,你此番,還要活得長長久久,與我一塊兒。”
回想起先前的陛下未過三十,便殁于朝堂,越沂心下酸澀無比,愈發記恨那些個奸佞背後使的腌臜手段。
重來一次,待她與今朝入主王城,她定要教那些個奸臣賊子好生看着,她與陛下是如何活得長長久久的。
見她神情動蕩,晏清眉宇間泛起了一抹疑窦,不論沂兒是否心甘情願,他都不會再放她離開,旋即握緊了她的手腕,沉聲道:“沂兒說得是,我與沂兒成婚後,定會白頭偕老,長長久久的。”
指尖猝然被他吻了一下,越沂驚得要縮回手,腕間卻被他锢得更緊了。
“沂兒乖,容我再抱會兒。”說罷,晏清兀自收緊了臂彎,将她摟在懷中。
耳邊濁重的呼吸愈發急促,越沂不禁失語垂眸,聽得耳梢直發燙。
回想起白日她親口應允要與自個兒成婚,晏清心頭的小人生生雀躍到了此刻,方才又聽見她道要與自個兒一塊兒的長長久久,晏清便再也聽不見周旁任何的風聲水聲,隻想将他的沂兒,生生嵌在骨血裡才好。
他的沂兒,隻會是他晏清一人的妻。
從今往後,他定要好生護着她,不讓任何人傷她分毫,還要将這世間最好的,親手捧到她面前。
當初在木屋的諾言,他記到了現在。至于越沂想做的,他自會替她完成。
──
“咔嚓咔嚓──”抱着一袋炸雞柳,屏幕前的單藝咬得咔滋脆。
嗚嗚嗚,這一對真好磕。
“狗歌,炸雞腿好了嗎?”
“快了,給你點了私房奶茶,馬上就送到了。”廚房裡裹着圍裙的高個子男人忙碌之餘,還不忘及時回應。
單藝彎了彎眉,有一說一,她家的狗歌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