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好像很緊張。
實話實說,手心還是不斷傳來從他身上傳遞來的暖意,仿佛從我的手開始,雪天的寒冷就被一點一點驅散。名不正言不順的身份,但是有象征愛情的花,有毫無理由牽着的手,還有今天一起的約會。
和宮侑真正接觸到現在的時間并不算長,作為忙碌的國家隊隊員,我也對他忙碌的工作心裡有數。高橋後來也跟我說過很多次最近黑狼的比賽多了起來,為數不多的假期佐藤作為工作人員都在休息補充體力,很久沒有和她約會。我不敢回複她過多的内容,因為宮侑拼命抽出時間來和我見面,陪我聊天。
我也很緊張,我想試探他對我的心思,我想知道宮侑今天的舉動是心血來潮還是蓄謀已久。
迷人的狐狸妖怪給我發來狐狸的時候,我會回答可愛,說像他。我給他分享大阪某店的探店視頻時,他會主動跟我說下次一起去吃,并真的預約,帶我過去。
我們還不是名正言順在一起的關系,但是我們在牽手,也沒有人松開手。
今天的行程結束時,我們誰也沒對對方說出那句敞開心扉的話。但是我抱着花,他拿着我給他買的項鍊,我們各懷心思地回到家。
宮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松開我的手,雪花從我們身邊飛走,落到盛開的花上。
如果下次見面他不說的話,那就我來說。
看在花的面子上,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
那次約會結束以後我們的聯系就因為新賽季而減少頻率。宮侑回複消息的日子也變成了早晨與晚上,偶爾午飯時間也會回幾條消息。如果剛好選在他休息的時候發消息過去,宮侑就會給我打視頻電話,嘴上哼哼唧唧的,用關西腔撒嬌,告訴我他好累。
屏幕那一端的男友預備役臉上沒有汗水,但是一绺一绺的頭發被汗水浸濕,乖乖的搭在額頭。他眯着眼睛,再次重複:“我好累的。”
我看着,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問他:“怎麼樣才能讓你解除疲憊呀?”
宮侑說:“你親我一口吧。”
“诶?我不。”
又沒在一起。
我們之間的氛圍因為宮侑剛剛突然提起的一句話變得有些僵硬,胡亂扯了幾句以後宮侑突然跟我說記得來看他的比賽。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會去,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的那一端,不放過他的每一個表情,也沒放過他亮晶晶的狐狸眼睛。
BJ比賽結束後,我和高橋一起下去找佐藤。我借着這兩個人的光,通過特殊通道見到了好久沒見的宮侑。
宮侑遠遠的就沖了過來,看見我後用他的大嗓門嚷嚷:“我今天厲不厲害!你看見我第三局那幾個二次進攻了嗎?是不是超帥?發球呢?發球錄下來了嗎?”
一連串的問題順着他的眼睛落到我的耳邊,我抓住他的手,讓它們不再在我眼前亂晃。順手幫他拉好敞着懷的外套拉鍊,一個一個地回答:“厲害,二次進攻都看見了,阿侑超級厲害,發球也看啦,每一次我都錄下來了。”
說着,我想到他那個出界的全壘打,不小心笑出聲:“全壘打也錄下來了。”
宮侑臉上的臭屁表情變成了輕微的不爽,他噘着嘴,說:“可是我赢了,我不管,赢了你就得實現我一個願望。”
我點點頭,伸手挼他的臉頰,順手踮起腳戳他的耳朵:“好好好,你想讓我給你實現什麼?”
“今天晚上陪我吃飯嘛。”
他紅着臉頰說。
“其實吧,佐藤之前來問我的時候我感覺很麻煩,但是你開始當軍師以後我就有點期待他來找我支招了。”
我喝了一口宮侑買來給我暖手的熱飲,看他的眼睛,等他說後面的話。我以為這個人氣氛到這兒了是要表白沒想到他支支吾吾半天,擠出來一句:“如果早點知道對面是你就好了。”
平時跟粉絲說騷話,在粉感會上有求必應的宮侑選手在我面前純情得不像樣。我有些生氣,生氣他打直球的時候不考慮我們之間的關系,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告訴他我的想法,結果又被他這一下子擊中了情緒的脆弱點。本來醞釀到嘴邊的“我也喜歡你”半天都沒能說出來,我有些不高興,但還是強顔歡笑,順着他的話:“現在認識也不遲,我們都是好朋友了。”
為什麼呢?
我為什麼會生氣呢?
宮侑聽到我故意加重語氣的“好朋友”一詞,表情有些沒撐住。他好像真的生氣了,但是我們兩個人的氣都名不正言不順,最後我們開始賭氣,開始沉默,開始不跟對方說話。
最後一頓飯吃完,本來好好的交流變得僵硬,我們之間的的氣氛也變得尴尬。宮侑的表情比我要難看許多,最後一飯結束。他還是乖乖送我回家。
我們從那天開始冷戰。
實話實說我覺得我自己生氣的點很好理解,我不太明白宮侑在生什麼氣。
我想表白但是被他打斷了氣氛,而平時相處的時候他簡直是擺足了男朋友的譜。什麼表白說情話,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說出口了,為什麼不能嚴肅地跟我說一句喜歡呢?宮侑拉着我的手,送我花護着我過馬路的時候我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難道這些讓我覺得很重要的相處片段也隻是他的心血來潮嗎?
我搞不懂。
這次我是真的生氣了。
從那天晚上開始,我和宮侑在前三天達成了互不理睬的狀況。他不發消息我也不發消息,我倒是要看看誰耗得過誰。
第二天宮侑就開始若無其事地跟我分享訓練日常,像平時一樣一空下來就發來一大串碎碎念。有的時候還夾雜着帶着關西腔的語音,還有打來但是我不接的視頻電話。
大部分時候我都會給面子地已讀不回,告訴他我看見了,但是我不想理。
宮侑發消息的頻率不減,語氣也沒有因為我不回複而變得不耐煩。反而還在中間夾雜着“我真的錯了嘛不要不理我”,還有什麼“宮侑選手來給大小姐道歉啦”之類的。
期間我們的共同好友們偶爾還會發來一句話問候。
有的時候是這樣:「呐呐,你跟侑吵架了嗎?」
我回複:「沒有,我們隻是不想聊天了。」
對面的人回複:「你别扯,你知道我什麼意思。怎麼回事啊,他都挨個給我們發消息問你最近在幹什麼了。」
我想了想,感覺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截圖發給他,但還是氣不打一處來:「他表現的很喜歡我的樣子,但是都沒有正式說過,誰知道什麼意思。」
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朋友轉頭就把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宮侑。宮侑對着他們感歎說,給别人出主意那麼簡單,自己來好難。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宮侑選手第一次心甘情願地把好吃的焦糖布丁給了另一個人。
左思右想,他都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有這個待遇。所以對于他來說,她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極其重要的。
宮治?
宮治的布丁一直是被宮侑吃。
那天給朋友發過那段話後不久,宮侑就發消息來,問我能不能出來見一面。這次我沒有出門走太遠,好不容易在比賽間隙有了三天休息時間的宮侑跑了大老遠來我在的街區。
我們在某個約定好的路口見面,走在路上時路邊燈亮起。風不算大,但還是帶着十足的冷意。人們一呼一吸間,空氣中出現了白霧,明晃晃地告訴行人:現在真的很冷。
這次沒有等我要求或者主動伸手,宮侑強制性地拉過我的手腕,把我的手握好,若無其事地插進兜裡。
我懶得跟他假客氣,拉着他的手取暖。
宮侑撓撓我的手心,像渾身刺撓的野生狐狸。我的餘光能看見他扭頭了很多次,但最後他都沒有開口。直到我還是心軟,用力握住了他拉着我的手。我感覺到他身體一僵,呼吸似乎也有些停頓。他深吸一口氣,我感覺自己都能共情到冷空氣充滿他肺部的感覺。他問我:“你是不是就會利用我。”
我有些難過,風把我的眼眶吹得發紅。我扭頭看着旁邊問我話的人,道:“你都知道我想利用你了,那你說我能利用你幹什麼?”
宮侑不說話,好像有點委屈,但是他不松開手,還用力把我手抓緊了。好像我回握住的拿一下給了他重新肆無忌憚地進攻的勇氣。
突然,我聽到他鼻子抽了一聲,然後委屈巴巴地問我:“布丁好不好吃?你以後還要吃嗎?”
我停下腳步,拉着他靠近路邊,看着他馬上要變成蛋花的眼睛,問:“要在一起嗎?宮侑選手。”
宮侑第一反應是向我這邊前進一步,而後用力把我抱進懷裡。我聽到他又發出了一陣委屈的鼻音,他低着眉眼,把頭放到我的肩上,在我耳邊哼唧:“哈!你終于愛上我了嗎?”
他沒等我接他的話茬,就自顧自地對我說:“沒愛上我也沒關系,我愛你就好了。之前沒有跟你正經說過。所以你才生氣,對不起。 ”
我輕輕推開他,看着他的眼睛,歎了口氣,先回答他第一次問的問題:“對哦,侑,我已經愛上你啦。”
宮侑臉紅着,低下頭,用雙唇堵住我沒說完的話。火熱的呼吸隔絕了寒冷的空氣,我們交換着口中殘餘的溫度,在昏暗的路燈下接吻。
直直地落在我們身上的光線和他淺金色的發絲纏繞在一起,我依舊靠在他溫暖的懷抱裡,聽到他隔了許久才傳達到的回答:“那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一生一次的請求吧。”
我聽到他的話,逗他說:“我可沒求你,不願意算了。”
宮侑有些着急,拉着我的手,重新扣緊我的後背,重新給我一個擁抱。他說:“你幹什麼,我答應了!你現在是我女朋友了!”
我們重新回到剛剛走路的街上,因為太冷所以整片街道都顯得空蕩蕩。
我把宮侑拉進一家咖啡店,點了兩杯熱可可和一份布丁。等我們身上的溫度緩和,也該打道回府的時候,我在路邊突然想起來剛剛發生的事,沒頭沒腦地問他:“布丁好吃嗎?”
宮侑說:“剛剛你就給我吃了一口,我沒嘗出味道。”
睜眼說瞎話的騙子,明明大半個都進他的嘴裡了。
“那好吧,你低頭。”
宮侑聞言,乖乖地滿足我的要求。
我把手搭在他頸後,踮起腳,和他接吻。剛剛離開咖啡店時放進嘴裡的薄荷糖剛剛融化,唇齒間隻有薄荷的清涼還有不算甜膩的甜味。宮侑在我貼近的那一刻就搶走了主導權,并不滿足于普通的貼合,而是極盡所能地掠奪我口腔裡的甜味。
“雖然嘴裡現在隻有薄荷糖的味道了,但是下次可以嘗嘗布丁。”
這天我上樓前,傻乎乎地站在樓下的宮侑終于再次露出了不太聰明的笑容。
我和他擺手,他說讓我不許再不回他消息。
關門前,外面傳來了異常清晰又帶着熱烈愛意的話。
“好愛你。”
宮侑說。
我也愛你,我親愛的狐狸。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