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地下醫院病院夜班室的門,王悅宜像往常一樣接過值班仿生護士遞來的病例。
她翻看病例,浏覽今晚的手術安排,一個名字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什麼情況?”王悅宜指着病例本上那個标注為“特别關注”的患者,問道。
仿生護士一本正經地道:“他是本博市來的,剛被送進來。據說身份特殊,是中央域檔次極高的人。”
翻閱着病曆,王悅宜的眉頭随之緊鎖。
病人姓林,男性,45歲,診斷為腦幹膠質瘤,常規治療無效,腫瘤生長速度異常。更引人注目的是,患者身份一欄上标注着“聯邦政府中央科技部高級研究員”。
“他怎麼會被送來徹蘭市?”
“據說本博市的超級AI處理不了他的情況。”仿生護士面無表情地回答,“這人十分重要,連薩利院長今天都出門親自接待。”
點了點頭,王悅宜合上病例本,走向特護病房。
廊燈昏暗,映照出她略顯疲憊的臉。自從上次與赤松風的會面後,王悅宜經常感到有人在暗處觀察她。
病房門前站着兩名穿着黑西裝的男人,目光警惕。見王悅宜走近,其中一人便伸手攔住了她。
“我是地下醫院的主刀醫生,王悅宜。”
守衛掃描了她的醫師卡,這才側身讓開。
嘎吱——
病房門被緩緩推開。
房内,一個中年男子躺在病床上,閉着眼睛。
他面色蠟黃,但從輪廓能看出往日的精幹。床邊站着一位穿着入時的女子,約三十歲左右,神情焦慮。
“王醫生?”女子快步上前,“我是林教授的助手,李月。他剛才突發昏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聞言,王悅宜眼眸微微眯起,視線掃向床頭的監測儀:“腦壓再次升高了。”
她立即按下呼叫按鈕,“準備急診手術,立刻!”
輪床很快被推來,幾名仿生護士熟練地将男人往手術室推。
李月一步不離,手緊握着病人的指尖。
“你們……能救他嗎?”李月嗓音微顫。
“我會盡力的。”王悅宜不願給出過度承諾,公事公辦地回答,“能告訴我,你們為什麼選擇徹蘭市嗎?這裡并非頂尖的醫療中心。”
李月猶豫了一下,半晌才開口:“林教授的腫瘤……很特殊。中央域醫院無法處理,超級AI也已經判了他死刑。但,我還想試一試。”
“嗯!”王悅宜眉頭皺得更深了。
手術室門前,薩利院長已等在那裡。他向王悅宜微微點頭示意,然後轉向李月:“你可以在旁觀室等待。”
“我能看手術過程嗎?”李月問道。
薩利扶了扶眼鏡,冷冷一笑:“抱歉,規矩如此。”
“好吧!”
李月歎了一口氣,隻能走向手術室側面的旁觀室,那裡有一面單向玻璃可以看到手術室内的情況。
換好手術服,王悅宜走向洗手台,冰涼的水流沖刷着雙手。
薩利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這個病人身份特殊,治好他,對醫院,對你我,都有好處。”
王悅宜沒回頭,伸手關掉了水龍頭,拿起手巾擦了擦手:“我隻負責治病。”
薩利微微眯起眼眸:“林教授來自聯邦政府中央科技部。他能從本博市轉到我們這間地下醫院,動用的是非常規渠道。這個人情,你得記住。”
沉默地穿上手術衣,王悅宜系好帶子,走到手術台旁。熟悉的反胃感開始在胃裡攪動,暈血症像個不請自來的訪客,總在關鍵時刻敲門。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即将開始的手術上。
全息投影已經懸浮在半空,清晰地展示着林教授的腦部結構——腫瘤的位置比她預想的還要兇險,死死地貼着腦幹,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
“麻醉完成,生命體征穩定。”仿生護士的聲音毫無波瀾。
王悅宜拿起手術刀,刀鋒在無影燈下反射出寒光。第一刀穩穩落下,切開頭皮,鮮血立刻湧了出來。鐵鏽味鑽入鼻腔,眩暈感如期而至。
她咬緊後槽牙,确保視野中的全息投影是唯一的焦點。
然而,當微型鑽頭打開顱骨,露出其下的大腦組織時,王悅宜握着手術器械的手微微一頓。
腫瘤并非她常見的膠質瘤形态,它的表面和周圍組織纏繞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如同某種活物留下的脈絡,與幾天前礦工姜浩腦内的黑色寄生物驚人地相似,甚至顔色更深,更活躍。
“克伯斯,立刻掃描病竈組織。”
“掃描中……能量頻率與KRG-Devil-03樣本(大裂縫深淵惡魔)相似度94.2%。警告:檢測到未知高活性變異特征。”
果然如此。
王悅宜心頭一沉。
這已經是第二例了,而且這次的感染者是來自牆内的本博市,身份還是中央科技部的高級研究員。
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暗影苔、大裂縫的惡魔、六角幫、赤松風,現在又加上了中央科技部……一條看不見的線似乎正在将這一切串聯起來。
薩利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看着全息投影,臉色也變得異常難看:“怎麼回事?這和姜浩的情況……”
“比他的更嚴重。”王悅宜打斷了薩利的話,“黑色物質已經深度侵入了腦幹神經束,而且似乎還在變異。”
她操控機械臂,小心翼翼地分離腫瘤主體,試圖找到一個安全的切入點。
就在這時,那團黑色物質仿佛感受到了威脅,猛地蠕動起來,邊緣的黑色紋路如同觸手般向周圍健康的腦組織探去。
監護儀上的腦壓讀數開始緩慢但持續地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