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說來話長,都是我這當爹的不好。”
胖商人肥碩的臉上擠出一個痛心疾首的表情,
“前陣子,徹蘭市不是流行那個什麼最新的‘沉浸式娛樂芯片’嘛,說是能直接連接神經網絡,體驗什麼超真實的虛拟現實……我就托了關系,花大價錢給他弄了一片,想讓他高興高興……結果,誰知道,用了沒多久,人就……就有點不對勁了!”
說罷,他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他現在是見人就打,嘴裡還胡言亂語,說什麼‘數據風暴正在降臨’、‘格式化這個肮髒的世界’……醫生,您給看看,是不是那片芯片出了問題,感染了什麼電腦病毒,還是……更邪乎的東西?”
娛樂芯片?
數據風暴?
格式化世界?
王悅宜一邊聽着胖商人絮絮叨叨、颠三倒四的描述,一邊從仿生護士手裡接過了這個“富二代”的病曆。
一邊翻看病曆,她的眉頭越皺越緊。
這症狀,聽起來可不像是什麼簡單的芯片故障或者普通的程序錯誤。
那種狂躁和攻擊性……更像是……某種深層次的精神污染,甚至是……意識層面的入侵?
王悅宜想起了患上機械狂想症的小迪。
——————
深夜,地下醫院的走廊寂靜無聲,隻有老舊的通風管道發出低沉單調的嗡鳴。
王悅宜坐在自己那間簡陋的辦公室裡,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滾動着關于那個富商之子的各種檢查數據和行為記錄錄像。
她試圖從那些混亂、破碎的信息中找出一點有用的線索,但進展緩慢。
她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起身打算去倒杯水,順便活動一下僵硬的脖頸。
哒哒哒——
在路過薩利院長辦公室附近那個平時堆放雜物的小房間時,她的腳步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房間門縫裡,透出了微弱的光線,伴随着刻意壓低的交談聲。
大晚上怎麼會有人在雜物間裡?
王悅宜向來知道如何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但薩利·加西亞最近的一系列反常舉動……
尤其是在六角幫倒台後,他接連收下了幾名不可能負擔得起地下醫院高昂醫療費的礦工,讓她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這隻老狐狸,最近又在打什麼主意?
她調整了一下呼吸,放輕腳步,如同貓一樣悄無聲息地靠近了那扇門。
昏暗的雜物間裡,隻見薩利·加西亞總是挂着的虛僞笑容不見,此刻異常嚴肅。
他對面站着一個穿着寬大黑色兜帽衫的神秘人,兜帽壓得極低,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那人動作間,袖口不經意滑落了一點,露出了上面繡着的一個蛇形紋路。
王悅宜認得這個圖案,這是“聖魔”組織的标志。
此時,薩利正将一個巴掌大小、閃爍着冰冷銀色光澤的金屬方盒,遞給了那個神秘人。
“東西……東西就在這兒了。完全按照約定好的……”薩利的聲音極低,在王悅宜聽來有些含糊不清
“很好。”那個神秘人的聲音沙啞低沉,“‘鑰匙’到手,我們的計劃就能繼續推進了。記住你的本分,薩利院長,不該問的别問,不該看的别看。”
“當然,我隻是一個生意人。”薩利微微一笑。
神秘人接過那個銀色金屬盒,看也沒看薩利一眼,轉身便隐入了窗外更深處的陰影裡,迅速消失不見。
薩利對着神秘人消失的方向冷笑了一聲,轉身也打算離開。
王悅宜心中一驚,立刻一個閃身,躲在了地下醫院走廊的拐角處。
薩利……
聖魔……
鑰匙?
那個銀色的金屬盒子裡,到底裝的是什麼?
為什麼會被稱為“鑰匙”?
聖魔組織又在策劃着什麼?
薩利在這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僅僅隻是為了利益?
一連串的疑問在王悅宜腦海中盤旋。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帶着冷冽氣息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看到不該看的了?”墨淵低沉而平靜的聲音在王悅宜耳邊響起,沒有絲毫驚訝。
王悅宜猛地側頭,對上墨淵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眸子。
他還是穿着标志性的深色風衣,銀白色的長發在夜晚微微飄動,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聖魔最近活動十分頻繁,”墨淵的目光也投向了薩利離開的方向,“他們趁着六角幫倒台,正在擴張勢力,四處搜刮,像是在……尋找什麼關鍵的零件,或者說是‘鑰匙’。”
他顯然也聽到了剛才的部分對話。
沉默了片刻,王悅宜修長的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牆面上輕輕敲擊着。
薩利的商人本性,聖魔的神秘計劃,還有她手頭那個棘手的病曆……
這些看似無關的事件背後,是否隐藏着某種聯系?
“那個富商的兒子,有救嗎?”墨淵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