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淵眼神冰冷,沒有絲毫猶豫。
手腕一抖,天龍刀脫手而出,化作一道寒光,精準地釘入牆壁上最後一個可能的數據接口,刀鋒沒入,火花四濺,徹底斬斷了幽靈最後的一線逃生希望。
滋啦啦——噼裡啪啦——
服務器在難以想象的高溫下熔化、變形、爆炸,熊熊火光映照着三人戒備而凝重的臉龐。
就在火焰即将吞噬掉最後一個尚在運轉的終端屏幕時,那屏幕忽然掙紮着最後亮了一下。
上面沒有複雜的圖形,隻浮現出一行冰冷、簡潔、沒有任何感情的文字:
【塔樓,舊城區。午夜,等你。】
那行字沒停留幾秒,就被火焰吞噬,屏幕跟着炸裂,徹底成了焦炭。
火慢慢熄滅,空氣裡一股子金屬燒焦和臭氧混雜的刺鼻味兒,嗆得人難受。
“塔樓?舊城區?”軌迹甩掉手上的殘火,大步走過來,臉上還帶着沒消的火氣,“那破地方不是早就廢了嗎?這狗東西,還敢約架?我看他是活膩了!”
王悅宜扶着牆壁才勉強站穩,随手抹掉嘴角的血迹。
她看着一片狼藉的服務器殘骸,眼神冰冷:“要麼是陷阱,要麼……他就是算準了我們。”
她沒怎麼猶豫,目光掃過兩人:“我去。”
“不行!那太危險了!”軌迹想也不想就反對。
墨淵沒出聲,隻是目光沉靜地落在王悅宜身上。
“我們沒得選。”王悅宜搖了搖頭,“他能直接在我的意識裡搞鬼,說明他很清楚我們的底細,至少,是我的。這‘幽靈’背後藏着的東西,恐怕比我們想的還深。這一趟,非去不可。”
她轉向墨淵:“墨淵,舊城區最高的那座廢鐘樓,你帶人提前摸清周圍情況,在外圍接應我。”
墨淵幹脆地點頭:“好。”
接着她看向軌迹:“軌迹,你需要找個好位置,随時準備火力覆蓋。”
“放心!”軌迹拍了拍胸口,不過臉上的擔心藏不住,“保證把那破樓給你揚了!”
————
午夜,舊城區死氣沉沉。
慘白的月光灑下來,隻能勾勒出斷壁殘垣的輪廓,空氣裡那股子腐爛物和廢機油混在一起的怪味兒,幾乎凝成了實質。
王悅宜的身影,獨自穿行在這片廢墟中,目标是遠處那座高聳入雲的廢棄鐘樓,像一根刺破夜空的墓碑。
鐘樓的外牆飽經風霜,斑駁不堪,枯藤和鏽蝕的管道像醜陋的脈絡一樣纏繞其上。
還沒等她靠近大門,黑暗的角落裡就響起了令人牙酸的窸窣聲。
幾隻玩意兒從陰影裡爬了出來——半機械半血肉的縫合怪,蜘蛛似的金屬長腿支撐着臃腫腐爛的肉塊身軀,複眼裡閃着嗜血的紅光。
王悅宜像是沒看見它們,腳步都沒頓一下。
就在她即将踏入怪物感知範圍的刹那,離她最近的兩隻嘶叫着撲了上來!
寒光一閃!
沒人看清她是怎麼出手的,那兩隻怪物的撲殺動作就那麼僵在了半空,要害部位已被無聲無息地切開——精準地切斷了神經節和動力核心的連接。
它們甚至沒來得及發出第二聲嘶鳴,就抽搐着癱倒在地,滋滋地冒着電火花和腥臭的膿水。
緊接着,更多的怪物從牆壁的破洞和陰影裡鑽出,試圖将她包圍。
王悅宜的身影如同鬼魅,在圍攻的縫隙間穿梭,手術刀在她指尖跳躍、翻飛,每一次閃爍都伴随着一隻怪物的倒下。
沒有多餘的花哨動作,隻有外科醫生般冷靜到極緻的切割、挑斷、穿刺。
不到半分鐘,她周圍已經躺滿了扭曲的殘骸。
王悅宜收刀回鞘,仿佛隻是清理了幾隻礙事的蟲子,對滿地的狼藉看都沒看一眼,伸手推開了沉重的鐘樓大門。
大門後面是令人窒息的死寂,隻有灰塵在透過破窗灑入的慘白月光裡無聲飄蕩。
通道兩旁,杵着幾個鏽迹斑斑的機器人和眼神空洞的人類守衛,他們像劣質的蠟像,對王悅宜的闖入毫無反應,隻是呆滞地望着前方虛無的某處。
王悅宜目不斜視,徑直走向深處唯一還在吱呀作響的老舊電梯。
電梯慢得像是在歎氣,最終在頂層停了下來。
電梯門“叮”的一聲滑開。眼前是個寬敞卻同樣破敗的大廳。
大廳正中央,懸浮着一個兩米多高的人形輪廓。
它全身都被一層流淌着暗銀色光澤的殖裝包裹着,看不清臉,也看不清體型,隻有殖裝表面時不時閃過複雜的能量紋路,散發出一種讓人心髒發緊的無形威壓,沉甸甸地壓在空氣裡。
“警告!偵測到異常高能反應!來源判定:未知高維能量!威脅評估:極高!”
克伯斯系統尖銳的警報聲在王悅宜手環上瘋狂閃爍,震得她手腕發麻。
“歡迎,王醫生。”一個冰冷、毫無波動的電子合成音在大廳裡回蕩,更準确地說,是直接鑽進了王悅宜的腦子裡。“或者,我該稱你為……來自‘第零世界’的‘變量’?”
王悅宜站在原地沒動,平靜地回視着那個懸浮的殖裝體,聲音裡帶着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嘲弄:“外面那些‘小可愛’,就是閣下準備的迎賓隊伍?”
“一點小小的意外。那些劣等品不受控制,我很抱歉。”殖裝體的電子音聽不出半點歉意。
“至于你,‘變量’……”它的聲音頓了頓,“你是個異數,脫離了原本的軌迹。你的存在本身,就意味着無法預測的混亂。你的克伯斯系統,你對‘深淵’信息的奇怪免疫力,你那個有趣的‘小毛病’——暈血,還有……你在意識層面動‘手術’的本事……這一切都說明,你很特别。”
話音未落,那殖裝體像是随意地擡了擡覆蓋着金屬的手臂,對着大廳角落裡一個真人大小的金屬假人,隔空輕輕一握。
咔嚓——!
堅固的金屬假人就像個易拉罐一樣,瞬間被無形的力量擠壓、扭曲,成了一團廢鐵,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呻吟。
“聖魔組織?”殖裝體的聲音裡充滿了毫不掩飾的不屑,“呵,不過是我閑來無事養的幾條狗,用來測試點小玩意兒罷了。比如,之前在徹蘭市流傳的那些‘娛樂芯片’,就是我對克拉克庫公司早期技術的粗劣模仿和一點點‘小改進’。那群蠢貨……居然把那麼有潛力的東西棄之敝履……”
提到“克拉克庫公司”這幾個字,它的電子音陡然變得尖銳刺耳,透出一種冰冷的恨意,連體表的殖裝都開始不穩定地閃爍,能量紋路一片紊亂——克伯斯系統忠實地記錄下了這一瞬間的能量劇變。
“一群傲慢自大的掘墓人!”
它低吼了一聲,過了幾秒,混亂的能量才緩緩平複。
殖裝體重新将無形的“目光”投向王悅宜:“你确實很有趣,王醫生。你的能力……也許能幫我處理掉一些……小麻煩。甚至,是對付克拉克庫的關鍵。我們可以談談,做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