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
話音落下,嘈雜的背景音裡,軌迹咋咋呼呼的聲音立刻炸了進來,伴随着槍火和爆炸的混響。
“王醫生?你那邊怎麼樣了?!”
“情報發了,按計劃行動。”王悅宜的聲音聽不出一點情緒。
“墨淵,聖魔組織的内網權限,能用了。”
“收到。”墨淵的聲音還是一樣沉穩,隻是呼吸裡藏了點微不可查的急促。
通訊切斷,手術室裡又歸于死寂。
隻有維生系統細微的運作聲,證明手術台上那具“使者”的殖裝體,還勉強算是“活着”。
藥劑注入的嗤響已經消失了,但那聲響卻像在寂靜裡炸開的雷鳴。
手術台上,“使者”眼中爆開的猩紅光芒劇烈閃爍了幾下,就像接觸不良的燈泡,最終徹底熄滅。
王悅宜面無表情地放下注射器,指尖輕輕劃過冰冷的合金束縛帶邊緣,帶着金屬特有的光滑與堅硬,觸感冰涼。
她随手拿起幾條閃着金屬光澤的束縛帶,繞過殖裝體的關鍵關節和軀幹。
咔哒、咔哒幾聲輕響,金屬帶扣合攏,将它牢牢鎖死在冰冷的手術台上。
她調整了一下束縛帶的松緊,确保這個曾不可一世的“使者”,現在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你……”一個斷斷續續、充滿雜音的電子音從殖裝體面罩下擠出來,混雜着難聽的幹擾波,“……怎麼可能……反制……”
王悅宜沒有理會它的驚愕。
她走到操作台前,指尖在虛拟屏幕上輕點了幾下。
“交易内容。”她開口,聲音平穩得像機械合成。
“使者”沉默了幾秒。
最終,一道加密數據流無聲地傳輸到了王悅宜手環的克伯斯系統接口。
屏幕側邊彈出分析報告:【克拉克庫公司(徹蘭市隐秘分部)情報完整度98.7%,聖魔組織(徹蘭市)情報完整度71.2%,缺失核心數據庫訪問權限、最高指揮層信息。】
更醒目的是下方一行:未檢測到與“生理反應幹預技術”相關信息。
王悅宜快速掃過報告,視線在那幾行“缺失”和“未檢測到”的信息上停留了極短的時間,随即移開。
她沒再看那動彈不得的軀體,直接激活了遠程通訊。
幾乎是同一時間,徹蘭市,數個隐藏在陰暗角落的聖魔組織據點内,刺耳的警報驟然響起。
“警報!非法入侵!A區防禦系統離線!”
“指揮官叛逃!重複!指揮官叛逃!攜帶核心數據投靠玄武會!”
“緊急指令!‘使者’大人已被處決!組織内部出現叛徒!所有單位格殺勿論!”
“自由……自由的時刻到了!兄弟們,反抗暴政!”
真假難辨、互相矛盾的指令和信息像病毒一樣,瞬間通過内部網絡傳遍了每一個終端,每一個成員的通訊器。
某地下武器庫。
“草!老大那狗娘養的叛逃了?!”滿臉橫肉的光頭大漢剛聽完通訊器裡的雜音,一把把它狠狠掼在地上,零件四濺。
他旁邊的瘦高個臉色發白,哆哆嗦嗦地補充:“剛、剛剛好像還有條訊息說……‘使者’大人……也沒了……”
“放你娘的屁!‘使者’大人怎麼可能——”光頭的話卡在了喉嚨裡。
幾個原本守在武器庫門口的手下,不知何時已經調轉了槍口,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哥倆。
“你們想幹什麼?!”光頭厲聲喝問,身體肌肉繃緊。
“老大,别怪兄弟們不講義氣!”領頭的臉上帶着一道刀疤,聲音帶着按捺不住的興奮,“‘自由時刻’到了!憑什麼好處都讓你們哥倆占了!”
“就是!殺了他們!搶了武器和芯片,咱們自己拉隊伍幹!”
“動手!”
槍火瞬間噴吐,狹小的庫房裡子彈橫飛,血肉模糊的慘叫被槍聲徹底蓋過。
與此同時,某個據點的控制室。
負責人正對着通訊器聲嘶力竭地吼着,試圖壓下不斷蔓延的恐慌。
噗嗤!
一聲輕響自身後傳來。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看着胸口冒出的焦黑彈孔,緩緩轉過身。
他對上了副官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鮮血噴濺,灑滿了面前閃爍着“忠誠”口号的控制台屏幕,字迹扭曲,分外紮眼。
積壓多年的怨氣,被壓抑的野心,還有純粹的求生欲,在真假難辨的信息洪流沖擊下,找到了宣洩口。
有人想維持秩序,卻被身邊最信任的人捅了刀子。
有人趁亂奪權,高喊着虛假的口号。
更多底層的人,在猜忌和恐懼中,為了活下去,把槍口對準了任何可能是威脅的同伴。
聖魔組織盤踞多年的地下網絡,從内部開始,以驚人的速度腐爛、崩潰。
墨淵坐在臨時指揮點,指尖在虛拟鍵盤上穩定地跳動,敲出一行行指令。
他面前展開的全息屏幕上,代表聖魔組織網絡節點的紅色光點,正成片成片地黯淡、熄滅。
轟——!
一堵厚重的合金隔離門中心先是亮起一個刺目的紅點,随即無聲地向内塌陷、熔化,下一秒被狂暴的力量炸得四分五裂。
高溫氣浪撲面而來。
軌迹甩了甩手,指尖殘留的火星跳躍着熄滅。
他大步跨過還在冒着青煙、扭曲變形的門框,扯着嗓子吼道:“裡面的人聽着!玄武會辦事!識相的放下武器滾出來,不然爺爺送你們提前投胎,回去多喝幾年奶?”
聲音裡滿是毫不掩飾的嚣張。
回應他的是一片密集的能量光束。
“嘿!敬酒不吃吃罰酒!就這點火力,給爺爺撓癢癢呢?”軌迹不退反進,身形在彈雨的縫隙中高速移動。
他雙手向前一推,橘紅色的火焰洪流噴湧而出,不再是試探性的火苗,而是化作了毀滅性的浪潮,直接吞沒了襲來的能量彈,在半空中引發一連串劇烈的爆炸。
火光短暫照亮了據點内部。
斷裂的肢體,燒焦的痕迹,扭曲的金屬結構,還有幾具明顯是死于自己人槍下的屍體。
幾名幸存的聖魔組織成員,臉上混雜着絕望和瘋狂,一邊胡亂朝着軌迹射擊,一邊警惕地盯着身邊的“同伴”。
“操!這幫玄武會的孫子怎麼摸進來的?!”
“防禦系統呢?啞巴了?!”
“别他媽管了!先幹掉外面的!”
“你瞄準誰呢?!想背後陰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