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重的硝煙與刺鼻的消毒水氣味交織,壓在王悅宜緊繃的太陽穴上。
中央醫療實驗室滿是戰鬥留下的痕迹,牆壁焦黑,設備翻倒。頭頂的燈管發出斷續的電流嘶鳴,投下搖晃的光影。
“克伯斯,‘銜尾蛇主教’,所有情報。”她聲音有些幹澀,對着手術台上那個被剝去動力甲,隻剩黑色作戰服,被強力束縛帶捆得結結實實的男人——“巨光”小隊的隊長。
“指令确認。交叉比對現有數據,建立‘銜尾蛇主教’專屬檔案。”電子音平鋪直叙。
墨淵站在一台線路繁雜的控制台前,指尖在投射光幕上飛快移動,監控着俘虜的生命體征與體内殘餘能量。
軌迹斜倚着門框,臉色仍舊不太好看,但比先前緩過來不少。
他朝手術台方向撇了撇頭:“王醫生,這貨還留着過年啊?直接‘記憶大掃除’一條龍服務呗。”
王悅宜沒搭理他,注意力全在俘虜身上。那人雙眼緊閉,唇邊卻勾着一抹幾不可見的嘲弄弧度。
嘀嘀嘀——
實驗室的臨時通訊節點,一個加密通訊請求突然跳了出來。
墨淵指尖一頓,調出通訊源:“未知來源,多重加密跳轉,追不到。”
王悅宜示意他接通。
“王醫生?”一個男人聲音,沙啞,帶着努力壓制的急促感,從揚聲器裡傳出來,“我是薩利·加西亞。我想,我們有些共同的‘朋友’,比如,‘銜尾蛇主教’?”
王悅宜眉梢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我手上有你絕對想要的東西,關于‘銜尾蛇’的全部底細。”薩利·加西亞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一小時後,城西廢棄三号倉庫,B區三号儲藏室,你一個人來。記住,是你一個人。”
通訊被切斷。
“圈套。”墨淵聲音平闆,隻是陳述事實。
王悅宜走到武器架邊,拿起那把名為“毒液”的特制手槍,檢查彈倉。
一柄寒光閃閃的手術刀滑入臂套的暗格,寒光一閃。
“但這也是最快能挖到‘銜尾蛇主教’核心情報的路子。”她看向墨淵,“醫院的防禦,重新部署。”
“好的。”墨淵指尖在控制台上一陣疾點,新的指令無聲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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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廢棄三号倉庫B區,鐵鏽和塵土的氣味嗆得人胸悶。
吱呀一聲,儲藏室鐵門推開。
一眼就看見了縮在角落的身影。薩利·加西亞狼狽不堪,作戰服上全是破口和幹涸的血塊,頭發亂糟糟地貼在額頭上,臉白得吓人。
他左臂最紮眼,從手肘到手腕,纏着一個造型怪異的金屬裝置。
那玩意兒像活的一樣,無數細密的金屬絲線深嵌進他的皮肉,閃着不詳的幽藍光芒,和他手臂上翻卷的傷口絞纏,形成一種觸目驚心的共生。
“你來了。”薩利擡起頭,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眼神卻像鷹一樣,緊盯着王悅宜。
王悅宜的視線在那個金屬裝置上停了幾秒,聲音沒什麼起伏:“你要的東西,在我這兒。你說的‘非要不可的東西’呢?”
薩利費力地擡起纏着金屬裝置的左臂,裝置發出輕微的嗡鳴,幽藍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些。
“這就是‘鑰匙’的一部分,或者說,是‘鑰匙’的容器。”他喘着粗氣,聲音因為痛苦有些走調,“‘銜尾蛇主教’那老狗,想用這個控制我,也想用這個,激活他那個瘋批計劃。”
王悅宜沒說話,隻是看着他,指尖無意識地蹭過臂套裡手術刀的冰冷。
“幫我把它取下來。”薩利的聲音裡有懇求,但更多的是一種豁出去的狠勁,“用你的技術,安全地把它取下來。作為交換,‘銜尾蛇主教’的全部底細,‘藍色藥劑’的關鍵數據,還有‘銜尾蛇計劃’最核心的内幕,都是你的。”
他死死盯着王悅宜,想從她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我了解你,王醫生,你是最好的。隻有你,能做到在不觸發它自毀機制的前提下,把它和我分開。”
王悅宜向前走了兩步,在離薩利大概三米的地方停下,細細打量那個金屬裝置,以及它和薩利手臂結合的部位。
裝置結構極其複雜,精密得不像這個時代該有的東西,每一次幽藍光芒的明滅,都讓她感覺到一種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
“如果我拒絕呢?”王悅宜的聲音很輕。
薩利的瞳孔驟然收縮,他手臂上的金屬裝置感應到他情緒的劇烈波動,幽藍的光芒猛地刺眼起來,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他悶哼一聲,額頭上滲出冷汗。
“那你什麼也得不到。”薩利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這東西,會把我一起吞噬。而‘銜尾蛇主教’,會啟動他的備用計劃。你絕對不想看到那種場面。”
王悅宜沉默了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