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廢棄三号倉庫,B區三号儲藏室。
鐵門“吱呀”一聲開了,嗆人的鐵鏽和灰塵一下子揚了起來。王悅宜走了進去,空氣裡混着濃濃的血腥氣和一股像是金屬燒糊了的焦味兒。
角落裡,薩利·加西亞像頭受傷的野獸似的蜷在那兒。
他那身作戰服早就破得不成樣子,上面凝着黑褐色的血塊。
他臉白得跟紙一樣,額頭上全是冷汗,喘氣又急又重。
最紮眼的,是他那條左臂,被一個怪模怪樣的金屬裝置死死纏着。
那玩意兒像活的一樣,數不清的細金屬絲深深紮進他皮肉裡,跟他胳膊上翻開的猙獰傷口攪在一塊兒,那景象讓人頭皮直發麻。
“你來了。”薩利擡起頭,嗓子啞得厲害,咧嘴笑了笑。
眼神卻跟鷹似的,死死盯着王悅宜。
王悅宜的目光在那金屬玩意兒上掃了幾秒,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說的‘鑰匙’呢?”
薩利費勁地擡了擡那條被金屬纏着的左臂。
裝置輕輕“嗡”了一聲,藍光跟着明暗閃爍,似乎更盛了些。
“這就是‘鑰匙’的一部分,也是它的‘殼子’。”他喘得厲害,聲音因為疼得受不了都有些變調,“‘銜尾蛇主教’那老瘋狗,想用這玩意兒控制我,也想用它,來搞他那個該死的計劃。”
王悅宜沒馬上搭腔,就那麼靜靜看着他,指尖無意識地在臂套裡手術刀冰涼的刀柄上輕輕劃過。
“幫我,把它弄下來。”薩利的聲音裡帶着點兒幾乎聽不出的央求,但更多的是一種拼死一搏的狠勁兒,“用你的本事,王醫生,安全地把它弄下來。作為交換,‘銜尾蛇主教’所有的老底,‘藍色藥劑’的關鍵數據,還有‘銜尾蛇計劃’最核心的内幕,都歸你。”
他死死盯着王悅宜,想從她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看出點什麼。
“我了解你,王醫生。隻有你的醫術,能把它跟我徹底分開,還不讓它自己毀掉。”
王悅宜往前兩步,在離薩利三米外站定。
她仔細瞅着那個金屬裝置,還有它跟薩利手臂血肉模糊連着的地方。
那裝置的結構複雜得吓人,精密的程度根本不像這個時代該有的東西。
每一次藍光閃動,她都能感覺到一種讓人心慌的恐怖能量。
“如果,我不答應呢?”王悅宜的聲音很輕,像片羽毛掉在地上。
薩利的瞳孔一下子縮緊了。
他胳膊上的金屬裝置好像感覺到了他情緒的劇烈變化,藍光猛地變得刺眼,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薩利悶哼了一聲,額角冷汗更多了。
“那你……什麼都别想得到。”薩利咬着牙,字是一個一個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這東西,會連我帶它一起吞掉。而‘銜尾蛇主教’,會馬上啟動他的備用計劃。相信我,王醫生,你絕對不想看見那種場面。”
王悅宜沉默了幾秒。
她擡起手,手腕上的微型通訊器屏幕亮了,克伯斯那冷冰冰的電子音在她耳邊響起:
“目标手臂裝置能量特征跟‘銜尾蛇’高度一樣。初步判斷是高密度能量約束和信息傳導的混合體。裝置已經跟目标的神經和循環系統形成了很深、但不穩定的物理連接。硬拆的話,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而且很可能引發控制不了的能量洩漏。”
“我可以幫你。”
王悅宜終于開了口,聲音還是那麼冷靜,像淬了火的冰,
“但是,如之前約定的。第一,整個手術,我的系統會全程盯着。第二,你給的情報,得分批給我。每做完一個階段的手術,我需要驗證一部分情報是真的假的。”
薩利眼中掠過遲疑,旋即被決絕取代。
“好。”他從懷裡掏出個指甲蓋大小的微型存儲器,費力地扔了過去,“第二期情報。”
王悅宜伸手接住存儲器,沒立刻看,隻是深深地瞥了薩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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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儲藏室裡,一盞手提手術燈發出慘白的光,勉強照亮了周圍。
王悅宜戴着無菌手套,一臉專注。
她面前的手術盤裡,各種閃着寒光的特制家夥擺得整整齊齊。
薩利被固定在臨時搭的手術台上,汗濕了他額前的亂發,牙關咬得死死的,胳膊上那個吓人的金屬裝置在燈光下泛着怪異的藍光。
“開始。”王悅宜的聲音打破了屋裡的安靜。
她的指尖很穩,特制的手術刀在她手裡變成一道銀光,每一刀都躲開大血管,準準地剝開那些像活物一樣蠕動的能量絲線。
這些絲線比頭發絲還細,卻異常結實,深深紮在薩利的肌肉、神經甚至骨頭裡,跟他身體長得幾乎分不開了。
滋啦——
一根能量絲線被挑斷,細小的電火花在刀尖跟絲線碰到的瞬間炸開,一股灼熱的能量反沖力道順着刀鋒傳過來。
王悅宜手腕幾乎看不出地抖了一下,很快調整了力道。
薩利壓着嗓子痛哼了一聲,額角青筋都爆起來了,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
金屬裝置上的藍光也跟着閃個不停,像被惹惱了的毒蛇。
“穩住。”王悅宜的聲音一點沒變,手上的動作卻更加小心。
她像個頂尖的拆彈專家,小心翼翼地對付着這個随時可能炸的“炸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空氣裡血腥味和金屬燒焦的臭味越來越濃。
王悅宜額角滲出細汗,眼神卻銳利如舊,手上動作穩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