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是東宮太子楚修的二十歲的生辰,向來門庭若市的東宮今日更加熱鬧了,準備了三個月,宴請百官,排場極大。
東宮門口人群熙熙攘攘,各位大人都是下了值過來的,東宮庫房負責收禮的小厮忙得腳不沾地,司儀的聲音又大又洪亮,連禮炮的響聲都蓋不過他去。
左右不過半個時辰,人就基本上到齊了,楚修昂首挺胸高坐上首,前來與他見禮的官員們言笑晏晏,祝詞說得情深義重文采飛揚,楚修聽得眉開眼笑,看着倒顯得比平日更平易近人些。
初夏的日頭長,開席時天還沒有完全黑盡,但殿内宮燈已經點起來了,燭光搖晃,輕絲曼舞,性感的歌姬在殿内翩翩起舞,絲竹管弦之聲大的仿佛隔了幾條街都能聽見。
殿内其樂融融,喝的是千金難買的佳釀,眼前是京中最負盛名美人,空中彌漫着層層不同的香氣,不用深嗅便讓人沉醉其中。
就在賓主進興之際,門外突然傳來一聲不合時宜的叫喊聲,“大皇子到”
楚修帶笑的臉瞬間沉了下來,不悅的問了一旁伺候的人,“他怎麼來了?”
一旁的心腹苦着臉小聲的回道:“不知道啊,請柬沒送給他啊”
殿内喧鬧的聲音瞬間小了一半,楚修不高興在座的來賓也不敢說話了,隻剩下歌舞之聲還未停。
楚修低着聲音吩咐道:“把他給我轟出去”
心腹的臉瞬間綠成了苦瓜,“殿下,大皇子根本不聽奴才的啊”
楚修瞪了他一眼,罵道:“沒用的廢物”
說話間,便見一人滿身華貴,身着紫衣長袍,手中拿着一柄折扇閑閑的搖着,施施然走了進來,正是大皇子楚錫。他目不斜視的穿過大殿朝楚修走了過去,笑着與他說道:“二皇弟這裡好生熱鬧”
楚修面無表情的看着他,态度十分冷淡,“嗯”
楚錫走到他面前站定,折扇輕搖,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淡,“剛才我準備吃晚飯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今天是你生辰,特意過來給你慶祝”
話一說完,身後的侍衛便将一盆菊花盆栽捧上前去,此時并不是菊花盛開的季節,但那菊花卻開得極好,黃燦燦的一大簇,滿得連花盆都快看不見了。
楚修無語至極,“真難為你每年費心盡力收羅這些破爛貨”
楚修說話向來如此,楚錫聽慣了竟還覺得悅耳,悠哉哉的回道:“不為難,你素來愛上火,這花看過之後還可以用來泡茶,一舉兩得”
他們倆隻要一見面必嗆起來,别的人不敢去勸,隻有瑞王和賢王去。
今日瑞王也穿了一身紫色的衣衫,款式與楚錫那套也差不多,他笑呵呵的站起來打了圓場,“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岩列,大皇兄素來不愛誇人的就算了,二皇兄生辰都還要借五柳先生的詩誇,這還沒費心思我是不信的。來來來,大皇兄到這裡來坐,咱們兄弟也借這良辰喝兩杯”
賢王也站了起來,說道:“是啊,大皇兄好久沒見了,快坐過來”
楚修這才不情不願的讓人加了位置,不過底下人看他臉色,将位置加在了瑞王和賢王的對面,楚錫大搖大擺的坐下後,斜靠在椅背上看歌舞。
楚修看不慣他這幅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模樣,低聲吩咐手下将他的菜全換成辛辣的。
底下人連忙攔了上菜的丫鬟,将辣椒面均勻的灑在每一個菜上,然後才給楚錫上了上去。楚錫瞥了一眼,随口問道:“吃得這麼辣,太子受得了?”
丫鬟也不敢說這是特意給他一個人加的料,但她又不敢不回話,隻含糊的說道:“回殿下,奴婢也不清楚”
楚錫指使她,“去換,我吃不了辣的”
丫鬟可不敢去換但她又不敢得罪楚錫,正在着急怎麼辦時,突然從場内飛出一根金簪步搖,直直的飛向了楚錫所在的方向,衆人都沒反應過來,楚錫眼皮都沒動,擡手就夾住了金簪,霎時間整個殿内靜得隻有步搖晃動的聲音。
所有人都吓住了,金簪可有小暗器之稱的,要是楚錫沒接住,當場就要見血。往輕了說,這是舞姬失誤,往重了說,這可是謀害皇子。
但這偏偏又是在太子的生辰宴上,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怵太子的眉頭。
舞女當場就吓壞了,下意識的朝着楚錫跪了下來,“殿下饒命,殿下饒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清楚這簪子為何突然松了”
楚修見狀生氣的拍了桌子站起來,“誰準你們停的,接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