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沒發現?”衛宥甯問路栩。
路栩隻把司眠的性情大變歸結為他為了保命不得已低頭,哪裡會想到變小還伴随着失憶後遺症呢?
而且,失憶的人,會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
路栩蹲下身,把小人偶扒拉到一邊立住,問道:“你記得自己叫‘司眠’?”
小人偶想抓路栩的手指,被路栩下意識甩開了,他有點懵,“這是主人給我取的名字呀。”
路栩蹙起眉,“我什麼時候給你取名字了?”
“主人叫我司眠呀~”
路栩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景,沒得反駁。
小司眠抱着橘子一臉疑惑地看着那三個高大的人類一起進了書房,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他猛然想起睡着之前,路栩對他說過的話。
“再吵吵,就把你送走。”
明明他已經很安靜地睡覺了!怎麼還把他送走呢!
司眠心裡慌,他不想被送走,他隻想和主人在一起。
他用手帕卷成粗繩,一頭紮在香蕉上,一頭放在茶幾邊緣,然後順着手帕“嗞溜”地滑了下去。
手帕睡衣被他當成繩子用了,身上光溜溜的,他隻能從茶幾底下的黑色塑料袋裡找衣服,他顧不得手裡的是褲子還是裙子,抓到一件就往身上套。
劣質蕾絲花邊的玫粉色裙子上面,還有很多粗糙的閃片,司眠小跑一路,閃片就掉了一路。
墜在陰影裡,發不出光。
司眠來到書房門口,用盡全力想推開門,奈何緊鎖的房門不受魔法咒語的操控,他推不開。
他把牙簽塞進門縫裡,用力往上一撬,巨型大門絲毫沒有被撼動。
他用力往門上踢了一腳,一個小小的,小小的腳印被印在了上面。
這扇門依舊沒有動靜。
他靠着門蹲在地上,有點洩氣,如果他不是人偶就好了,他如果是跟路栩一樣的大人,那他就能擰開這扇門,然後和路栩說他不想被送走。
但他不是,他就是一隻小人偶。
“他不是人偶。”路栩說。
衛宥甯攤手:“但是他現在認為自己是人偶。”
“有什麼辦法能恢複他的記憶麼?”
“理論上失憶往往是因為頭部受到重創或者心理受到重創,這兩者,司眠似乎都沒有。”
路栩兩指敲了敲桌子,沉聲道:“那還是得從那個人給他下的藥去查。”
顧慎吊兒郎當地靠在衛宥甯身上,挑了挑眉說:“行。”
房門開了,一隻可愛的、穿着芭比裙的小公主倒在三人面前,要不是路栩低頭思考看到,差一點,就一腳踩上去了。
後果不堪設想。
衛宥甯噗嗤笑道:“路栩,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種愛好哈?”
“就算是從前有什麼不滿,畢竟人家現在失憶了,你也……不能這麼折騰人家啊。”
路栩:“……”
路栩覺得挺冤枉。
他看司眠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是以時間堆疊起來的交鋒,并不是一兩件瑣事就能解釋的誤會。大學畢業後,三年不見,本以為不順眼會跟着時間煙消雲散,誰知見到第一眼,以往種種,頓時湧上心頭。
他心知司眠看他不順眼,兩人互相較勁多年,即便是乘電梯,都得比對方多坐一層。這些都成了本能。
哪有這麼容易就放下心防,對着死敵溫柔以待呢?
但他,确實想不起來,他為什麼看司眠不順眼了。
本能占據上風,導緻他沒能追溯本源。
司眠等了許久終于等到裡面的人出來,戴着金絲鏡框的男人長得好看,斯斯文文的,還愛笑,他覺得這是個好人。
但是站在金絲眼睛旁邊的男人就不那麼友好了,這個男人雖然一直在笑,但是很危險。
他不想被送給這個人。
他小跑到路栩的褲腿邊,緊緊抱着路栩的小腿,用行動表明意思。
衛宥甯驚奇地揶揄道:“爽咯路總。”
顧慎啧了一聲。
路栩非常不客氣地把這兩人趕出去了。
司眠跟在路栩後面,亦步亦趨,見路栩把兩人送走,高興地提着小裙子蹦了幾下。
他沒有被送走,主人吓唬他!
主人真壞啊。
危機解除,小人偶放心作出點評。
路栩将小人偶的表情動作看在眼裡,心裡升起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
“你怕我把你送走?”路栩問他。
小人偶瘋狂點頭。
“為什麼?”路栩自問這兩天對他并不算很友好。
“因為我是主人的小玩偶啊,當然要跟着主人一輩子~”
路栩一言難盡地看着這句話從以前的死敵口中說出。
如此殘忍的話,果然會從你嘴巴說出。
為了不被辣眼睛,路栩打開購物軟件,忍着别扭下單了幾條小内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