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來太快，差點沒站穩，又猛地蹲下來，抱着路栩的大拇指小聲撒嬌：“路栩好好看呀~我可以試試嘛？”

路栩垂眸看他，沒說話。

“路栩~”

路栩的大拇指動了一下，還是沒說話。

“先生，這是咱們家最新款禮服，風格多樣，王子騎士巫師總裁校服動物扮演等等，應有盡有。”旁邊的店員拉開笑臉，敬業介紹：“這邊還有樣品可以試穿，您可以讓手中的娃娃試一試。”

路栩一句“不必”含在嘴邊，餘光瞟到掌心裡小人偶期待的目光，他微微一頓，口中的話語轉了幾圈，換成了：“把那幾件簡單的衣服給他試試。”

司眠有自主換衣服的能力，他不用店員幫忙，很快就換好了。

淺黃色T恤，加上灰白色工裝褲，底下一雙低邦運動鞋，簡簡單單的裝束，可穿在司眠身上，卻有一種奪人眼球的吸引力。

很少年，很陽光，很有活力。

這讓路栩蓦然回想起在停車場時見到的司眠，也許是被多年合作的夥伴背叛，也許是自己一手建立的公司被人搶走，也許是生活裡的不如意都堆積到了一起，那時候的司眠，疲憊且憔悴。

隔着老遠都能看到他眼底的倦意。

如果沒有意外，拍賣會結束之後，司眠會去哪裡？

找一份工作安穩度日，或是四處旅遊看世界？還是繼續頹廢？

“路栩？”司眠疑惑地揮了揮手，試圖拉回路栩的目光，“路栩，你怎麼了？不好看麼？”

他低頭看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不是這個穿衣風格，他應該是……西裝和松垮舒适的單衣長褲？

這個念頭來得莫名其妙，難道真的不好看？

他擡頭看向路栩，路栩英挺的眉目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溫和，平日如利刃般的眼神在此時變得柔軟。

路栩在想什麼？司眠傾身向前，虛空抓了一下，“路栩？”

路栩回過神，漆黑的眸子在司眠臉上停留片刻，他擡手幫司眠整了一下衣服，沒說好不好看，隻說：“那邊那一套背帶褲，試一下。”

司眠拿着衣服進試衣間前回頭看了路栩一眼，路栩面色如常，司眠心想，可能剛剛那套衣服路栩不喜歡。

“锵锵锵！”

背帶褲的裝束還搭配了鴨舌帽，司眠拿在手裡，沖路栩喊道：“路栩，幫我戴！”

“自己不會？”路栩蹙眉接過，輕輕撥開司眠額前的劉海，幫他蓋了上去。

“怎麼樣！”司眠轉了一圈。

怪可愛的。

路栩說：“一般。”

司眠壓了壓眉頭，撇着嘴說：“okok~”

路栩沒理他，“那邊幾套禮服，試一試。”

司眠聽話去試，興高采烈進去換，滿懷期待地等路栩的評價，結果路栩對于每一套都是：

“一般。”

“還行。”

“勉強。”

司眠：“……”

“能看。”

這是司眠試了這麼多套以來最高的評價，剛剛蔫嗒嗒的他立馬又高興起來。

“路栩！好看的衣服！可以給我買嘛~”司眠斯哈斯哈，“看那邊！還有大别墅！好漂亮！”

别墅？買兩件白色T恤給你都不錯了，還敢肖想别墅？

路栩冷聲說：“滾。”

司眠一聽，立即跳到一旁的空架子上，聽話地滾了兩圈，然後擡起小臉，興奮地說：“路栩~新衣服大别墅~”

路栩：“……”

路栩看這些奇裝異服，再看價格标簽，頭疼，他真是瘋了來店裡給司眠買衣服，上回買的就很好，這裡一件就能買上次的幾百上千套。

他又低頭看了看司眠，司眠也在看着他。

這雙眼睛如果沒有帶上輕蔑嘲諷笑意的話，還是很亮的。

特别是現在，一閃一閃亮晶晶。

如果沒有那些誤會，按照司眠的真實性格，也許他們能成為很不錯的朋友。

路栩淺淺地哼了一聲，然後擡頭和店員說：“包起來。”

店員心中一凜，“先生，您要哪一件？”

“全部。”

大别墅是預訂款，店員們根據司眠的要求改裝了卧室的擺設，又換了沙發的質感，約定好了上門送貨時間，路栩去前台付款。

不刷不要緊，這麼一刷，長長的賬單從打單機吐出來時，路栩覺得打單機吐的不是賬單，是他無數個加班日夜的血汗。

血汗全撒司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