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墅送來那天是周末。
約好的八點到,司眠從上午六點就開始在陽台上等着,當快遞紙箱進了家門,他才放下心歡呼。
這麼個小人偶展臂高呼的模樣,讓快遞小哥非常詫異,還偷偷看了小人偶好幾眼。
有錢人的愛好真特别,不僅給小人偶穿華麗的禮服,還特意給小人偶買大别墅住。
快遞小哥想起自己三十平方的出租房,默然退場。
“路栩!你會裝嘛?”司眠站在一邊等路栩開箱。
路栩從小就是手工藝人,這麼個别墅,怎麼可能裝不了,他甚至能科技改造。
“站遠點。”
司眠很聽話地開啟飛行器,飛在半空看路栩把箱子裡東西拿出來。
那天見到的别墅高度隻有五十厘米左右,買的時候,路栩考慮到司眠可能需要一個書房抄寫《農夫與蛇》,特意加高到一米五。
大别墅的造型如同繪本裡的童話小屋,尖尖的屋頂,整體用實心木材拼接而成,屋頂被刷成了紅木色,牆體則是白色和原木色搭配,窗子和門都是半圓形結構。
大别墅分成兩層,入門是客廳,左邊是開放式廚房,右邊則是大陽台,陽台出去便是一個特意圍出來的小花園,花園裡擺了秋千椅,唯一可惜的是上面的花草不是真花草,聞不到花香青草香。
搭好第一層的時候,路栩把司眠放進去試高度。
“路栩!”司眠打開陽台的窗,探出小腦袋向路栩打招呼。
“窗戶難推麼?”
司眠搖頭,“窗戶還可以扣住哦。”
“從樓梯上來。”路栩說。
司眠小跑到樓梯下面,這是個旋轉樓梯,台階其實不是很好走,他扶着欄杆走得有點慢。
路栩等他上來之後,掰了一下樓梯的結實度,樓梯很結實,但是台階确實過于逼仄,等把二樓裝上去,沒有燈光,光線不足的情況下容易摔跤。
路栩蹲着敲了兩下木闆,說:“明天給你裝一台簡易電梯,再裝水電,裝浴室。”
司眠一喜,雙眼發光:“真的嘛!路栩,你好能裝呀!”
路栩:“……”
旋轉樓梯上去是個小型影廳,左邊是卧室,右邊是書房,書房開窗就能看到下面的花園。
大别墅下面裝了滾輪,可以移動到任何地方。
精巧又别緻。
别墅安裝了一早上隻裝完了一樓和花園,這是個精細活兒,兩個人都不着急。
等吃了中飯後,再裝剩下的。
司眠坐在一邊給家具貼花紋,他人小,貼小花紋剛剛好,每一樣家具,他都貼得很認真,嘴邊甚至哼着歌。
路栩餘光掃了他一眼,單膝蹲着,手肘架在膝蓋上,側耳傾聽。
噫噫哦哦的,沒一句能聽懂。
但是小人偶盤腿坐在地上,很乖,很可愛。
路栩凝神聽了一會,沒忍住問:“唱的什麼?”
司眠下意識擡頭,小曲兒不停,甚至加大了音量:“呐哩噶哇~哈呐噻哇噫莫噶~嘛噶呐呐啦庫~噶呐~”
路栩:“???”
司眠唱着唱着放下手中貼紙,突然揚手起舞。
他雖然變小了,但依舊是成年男人的身量,擡起來的腿又細又長。他穿着休閑的居家服,材質光滑輕盈,被動作帶着飄動。
路栩一直都清楚司眠的身材很好,肩寬腰細腿長,變小之後,這些特征也沒有消失,他身上有一層薄薄的肌肉,肌肉線條很漂亮很流暢,也很有力量。
在跳舞時,這種感覺愈加明顯。
路栩靜靜看着他哼唱舞動,塵封記憶的封條被撕開一角,伴着灰撲撲的塵埃,在腦中閃現。
他見過這支舞。
在很久以前。
或者,在更以前。
路栩幹澀的喉嚨陣陣發緊,“司眠,你記起什麼了?”
問完,他就愣住了。
司眠如果想起什麼來,還會繼續這樣跳舞麼?
司眠沉浸在肌肉記憶裡,他腦中一片空白,隻剩肢體在引導他,直到一舞結束。
他停在原地,輕輕喘氣,胸膛起伏明顯,他愣住了。
“路栩,我真的不是玩偶娃娃。”
“我是人。”
路栩輕聲說:“是,你叫司眠,今年二十五歲,你的過往我不是很清楚,你和我,從前的關系不是很好。”
“怎麼可能!”司眠猛地擡起頭,他不相信,“如果我記得你,我肯定會和你成為很好的朋友。”
如果沒有那一則謠言,也許會吧。路栩沒有解釋:“你想起什麼了?”
“我記得我在一個燈光舞台上跳這支舞,舞台下很黑很黑,隻有閃着的熒光棒。”司眠說着說着皺起眉,“不,也不是全黑,在第二排中間,有一個人,是誰?”
路栩怔愣在原地。
這支舞,是初中時,元旦晚會,司眠作為新生代表跳的舞。一支舞,驚豔了全校。
而路栩自己作為學生會主席,就坐在第二排最中間的位置,看完了整場。
那時候,他們的關系已經交惡。
為什麼司眠會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