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眠後知後覺擡手至眼前扭頭閉眼,最先感知到的動靜不是手機落在地上而是腳邊嘩啦啦如雨滴落的聲音。
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腳邊聚集一小攤水,背後從精緻櫥窗裡透出的燈光照在黑色雨傘上将她包裹其中,仿佛與世隔絕。
看不見雨傘外的世界令她的心很平靜,但下一秒望見持傘半跪的謝也時,她的視線急速下墜至他握着的手機,也隻有他能做到。
“謝謝……”她從他手中想要拿過手機,結果發現根本拿不走。
謝也此時穿着一身黑色雙排扣西裝将他的身形修飾得恰如其分,他那雙柳葉眼把渾身濕透的楚眠眠上下打量一遍,然後凜聲道。
“你還沒回答我電話中的問題,我想親口聽你說。”
楚眠眠哽住,謝也的視線像是在說你說謊了,她根本沒想過他會突然出現:“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謝也截下:“你真的不冷?”
這句話比起疑問的語氣更多是一種肯定,肯定的把楚眠眠說過的謊全都拆穿,她腦子一亂:“其實我的抑郁症好多了。”
把一直隐瞞的話說出口心中迎來前所未有的暢快,同時又開始擔驚受怕,她小心翼翼地盯着謝也試圖獲得什麼信息。
未料謝也把黑色雨傘收了起來站直身子,脫下自己的黑西裝外套披在楚眠眠肩上牽着她就往前走。
楚眠眠心道不好急急忙忙開口:“我不去醫院,真的不去了。”
“不去醫院。”這回謝也說的是肯定句,他停下腳步回頭看楚眠眠。
楚眠眠失措,她沒有頭緒地問:“那是要去哪裡?”
“去結婚。”謝也說得幹脆,一并把手機交還到楚眠眠手中。
這番話引起街上來往的人注目,尤其是謝也穿着矜貴生得好看,再加上楚眠眠一副渾身濕透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禁讓人遐想。
“你看那兩個人是拍電視劇嗎,兩個人都好好看,男帥女美。”
“落魄小可憐被大帥哥拯救的故事情節我昨天還在小說裡看到,現在這是大飽眼福了。”
楚眠眠握着手機低頭屏蔽周圍人視線看着通話早就挂斷,她結結巴巴道:“可我還沒說……”
“我不是剛剛給過你機會了嗎,你沒說我就當你默認了。”謝也提到之前說過的話表明自己的意圖,絲毫不受外人影響。
楚眠眠回避的問題在此刻被謝也再度不留餘地地提起,不知為何腦子裡想到的是她這由謊言貫穿的人生即将被審判,倘若她将虔誠的誓言說出口也會成為這其中一環。
“可你說過你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我什麼也不是……”她絞盡腦汁想到他之前說過家境,而他一向不會做賠本交易。
謝也拉近楚眠眠:“我不在乎,隻要你開心就好。”
“天呐,我做夢都不敢夢這種情節,這真的是我可以看到的嗎?”
“我快暈過去了,如果有個帥哥這麼對我說的話。”
楚眠眠在旁人豔羨的目光中感覺謝也身上渡了一層光環濾鏡,唯她知曉他來自于她,是她未能訴出口的負面,要是她的負面真有這般完美就好了。
産生幻念的瞬間她感覺他的模樣變得不真實起來,湊得近了她又發現是自己的内心在不真實的跳動,不真實的究竟是他還是她的心,她一時分不清了。
謝也低頭在楚眠眠耳邊輕語:“答應的話剩下的五分之四一筆勾銷。”
楚眠眠一下回神,她難以言說的感情被謝也冷靜的話語瞬間沖散,就像那天在晴山數碼是為了折扣購買情侶手機。
“好。”她終于在圍觀中變成“再幸福不過”的女人,按照道理來說她應該高興,因為在筆下他言出必行,那難以揣測的五分之四終于有了着落。
可她的心裡空落落的,自己仿佛又一次變成那個被利用的人,她看不清自己的樣子,于是她在路過一家婚紗攝影樓時擡手指道:“我想拍照。”
謝也低聲應下後帶着楚眠眠進了影樓,開這家婚紗攝影樓的是一對中年夫妻倆,婦人在看見楚眠眠狼狽披着西裝外套的模樣趕忙上前關心,而她的丈夫則與謝也詳細溝通拍攝事宜。
婦人迅速幫楚眠眠換掉了那身濕掉的衣服,不過在看到楚眠眠手臂上數道淡掉的刀痕時觸目驚心,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楚眠眠像是意識到什麼連忙遮住手臂,因為謝也給出的價錢很可觀,婦人沒說什麼隻是利落地為楚眠眠化妝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