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利用。今天我特意讓芙蒂守在門口,他就活該來跑一趟。那是他欠我的。”
他向來奉行物盡其用。
現在克雷格正值愧疚的頂峰,一心想要彌補自己。正是當工具人的好時候。
隻是沒想到阿爾文如此沖動,也沒預料到克雷格這麼磨蹭。直到動手結束,才匆匆到來。
“本來打算安排他來趟這攤渾水。結果到場太晚,果然不能指望廢物有積極性。”
安東尼掏掏口袋,發現一條手帕在加斯克爾手裡,另一條在他胸袋,兜裡已經沒有多餘的手帕,隻剩下兩顆橘子糖。
于是他摸出一顆,塞進加斯克爾嘴裡。像撸小狗似的,秃噜兩把他栗色的短發。
“好點沒?”
加斯克爾一邊的腮幫子一鼓一鼓,像湖水似的藍眼睛望着安東尼,遲疑點頭。
“作為我的侍從,大概率之後還會遇到這種事情。被誣陷,被攻擊,甚至需要殺人。”
安東尼眼睛彎彎,調侃,“你簽了賣身合同,現在可是我的人,我可不會大發慈悲把你放走。這些事情,還是早點适應比較好。”
加斯克爾眼角還沾着淚,卻跟着安東尼的表情一起笑起來。
他專注而認真地看着對方,一字一句認真回答:“我不會再哭了。”
其實他一點也不害怕。死亡抑或是受傷,他并沒有實感。
他隻是喜歡安東尼。
因為喜歡,所以裝作乖巧。因為喜歡,所以心疼。
這麼深的一道傷疤,受傷的時候該有多痛?安東尼會不會疼得哭?有沒有及時治療?有沒有人在身邊陪着他,給他一個擁抱?
加斯克爾一想到這些,心裡就一抽一抽地難受。
他想把安東尼鎖起來,隻有自己能夠觸碰。又或者換種方式,殺掉其他人。
在攻擊阿爾文的時候,他并沒有留手。
最後斷劍卻偏離軌迹。
極為古怪的失誤……
“加斯克爾為安東尼大人而存在,但眼淚保護不了您,所以我不會哭了。”他像隻信任人類的小狗,毫無防備地露出後脖頸。
“嗯,聽起來挺有邏輯,”安東尼放棄關于獨立人格的辯論。
他無奈地笑笑,“其實,偶爾哭一哭也沒有關系。”
npc一般不能攻擊主角。
當加斯克爾拔劍直指阿爾文,安東尼是最為驚訝的。這意味着加斯克爾的忠誠度突破100%。
他也對加斯克爾的表現很滿意,甚至有點感動。
他進一步補充,“我們得一直走下去,盡管之後會更加艱難。所以,就算偶爾哭也是可以的。”
模棱兩可的話沒有再被遊戲屏蔽。
加斯克爾看着安東尼,過往的片段又在腦子裡閃回。
他轉動自己漂亮的眼睛,輕輕笑起來,像冰原上吹過的一陣風,“比起眼淚,更先流出來的會是勇氣。”
勇氣嗎……
安東尼沉默下來,他定定看着身側的少年。
車窗被墨綠色絨布遮掩,光從晃動的縫隙中透出幾道,灑在他的側臉。湛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像一汪清澈的湖泊。
透進光的罅隙中,柔軟的情緒在一點點萌芽。
像一顆甜甜的橘子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