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府,安東尼宅邸内。
傍晚時分,天空殘留的晚霞光芒逐漸黯淡。取而代之的是綿延的墨色積雨雲,帶來暴雨的征兆。
房間内,厚重的窗簾将外界的光線遮掩。僅餘下兩點如豆的燭火,在黑暗中搖曳着,為整個房間蒙上一層昏黃的光。
意識恍惚間,安東尼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像翻滾在光線中的塵埃,或者牆角的青苔、地闆散發的深沉松脂香味和織物腐朽的氣息。
是曾經的、“家”的味道。
安東尼的信息素彌漫在房間。
【進入分化期。預計結束倒計時20:45:36】
遊戲提示閃過,又很快碎裂開。取而代之的是一串紅色的警告:
【#@¥#¥@……¥%@#%@#……警告!警告!系統異常!】
【發現數據漏洞,修複中……】
【修複失敗!警告!警#¥#%@】
安東尼半卧在床鋪上,掀起眼皮看一眼警告,生鏽的腦子卻解讀不出含義。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着光芒。Omega的第一次分化期往往猛烈。加上系統和alpha信息素的刺激,他的理智無法抵擋洶湧而來的情///欲。
躁動感症狀如潮水般襲來,身體裡仿佛有一團熾熱的火焰在燃燒,從内而外散發着驚人的熱量。幹渴燥熱的感受越來越強烈,關節處傳來螞蟻爬過的瘙癢感。
四肢酸軟的同時,一種難以言喻的渴望在他的心底蔓延開來。
現在在哪?是家嗎?媽媽今天沒有做飯。
不對,還是在安東尼的卧室啊……
加斯克爾有沒有來找自己?
該死的夏洛蒂呢?
生鏽的腦子轉動好幾圈,他終于意識到,現在自己最重要的是保持清醒。
為保持清醒,他需要強烈的刺激。
安東尼慢慢直起身,踉踉跄跄摸到枕頭下的匕首。他握緊匕首,在手臂内側劃拉出幾道血痕。
比起癢,疼痛在此時反而讓人輕松。
保持清醒,熬過分化期……
血珠順着劃痕一串串冒出,又沿着蒼白的手臂滾落到被褥上,洇暈開一片刺目的紅。身體的躁動,精神的困倦和内心的煩悶交織在一起,讓他原本敏銳的第六感完全失靈。
一道身影緩緩将安東尼籠罩。
他感覺手中一輕,匕首便被奪走。安東尼這才驚覺,看向來人。在對上視線的一刹那卻放松下來。
是加斯克爾·金。
他來了。和約定好的一樣,他有找到自己。
現在,很安全。
安東尼的精神放松下來。他感到冰涼的液體落在手臂上,緊接着是針管進入皮膚的刺痛。
是加斯克爾在哭。
“我拿到抑制劑了。”像是屏幕顯示出現問題,加斯克爾的半邊身子迅速頻閃,又很快穩定下來。
他伏在床邊,陰骘的眼神一閃而逝。
再度擡頭,已經變成安東尼熟悉的小狗。
“你不要痛。”
湛藍色的眼睛像一汪泉,淚水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他一邊哭,一邊手上動作不停。利落地替安東尼止血,又不斷更換毛巾,擦掉他額頭的汗珠。
“我好笨,不知道你到底需要什麼。可是我會乖乖聽話的。不想你難過,也不想你受傷。”
“我真的,”他發出像幼犬似的泣音,“找了你很久很久。”
“加斯克爾喜歡你,從很久很久之前。”
“好孩子。”
安東尼沒意識到加斯克爾在說什麼,抑制劑對分化期杯水車薪。精神放松後,他的理智已經燃盡。
他注意到有個漂亮的美人在對着自己落淚。
安東尼伸出手,擦拭掉加斯克爾的眼淚。晶瑩的淚水挂在指尖,緊接着吞咽進柔軟的口腔,“好孩子,你會聽話,對吧?”
“到床///上來。”
火舌高高躍動,映照出牆壁上的人影。樹枝拂打窗檻,檐角風過如割*,掩蓋屋内細微的響動。
今夜,風雨欲來。
安東尼幾乎靠近對方懷中。睡衣被冷汗浸濕後,帶着涼意。肌膚相貼的感受讓内心的燥熱舒緩。可很快,更深層的癢意連帶着空虛感襲來。
他磨蹭着坐到美人的大腿上,感受着對方的變化。
“沒有讨厭的味道。”安東尼細細聞着對方的後頸,柔軟的黑發掃過加斯克爾鼻尖。
“你知道嗎?如果是alpha,他們隻需要咬在這裡……一個Omega就會為他們完全打開,成為他們的專屬物。”安東尼毫無防備地展露出後頸。
他的脖頸修長,透出點粉色。
加斯克爾下意識吞咽口水。
“你不是alpha。”安東尼的聲音裡已經帶上輕飄飄的醉意,“所以我們——采用另外一種更加直接的方法。”
他露出腿根處緊實潔白的肌膚。
“你需要放進來。”
“啪啦——”
适逢此時,屋外落下第一道雷聲。緊接着一串雷聲滾過雲層,将水汽盡數碾出。随着一滴水珠落地,暴雨接踵而至。
就在雷光透過窗簾的一刹,眼前漂亮的身影被照徹,加斯克爾的神色迅速變換,渴望、陰沉、憤怒、憐惜……最終,他将安東尼輕輕抱進懷裡。
“你會沒事的。”他輕輕說,“我在這裡陪着你。”
天色漸深,聲音如同遼遠空曠的笛聲,與陌生的信息素交織相融。黑暗中笛聲悠曼,木窗外雷聲長鳴。
他沒有如安東尼所願。
他隻是閉上眼,在安東尼額頭虔誠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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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味道萦繞在鼻尖,讓安東尼想起許多往事。
十七歲,他“叛逆”地離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