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後的東西顯露出來——
由碎片拼接而成的,一塊弧形的“石闆”。
形容為石闆,其實并不準确。它的材質更加接近瓦片或陶瓷。也就意味着,組成它的碎片更加微小、造型極富想象力。
每一塊碎片都被黑色的灰塵包裹,當它們被拼在一起時,灰塵包裹着石闆,在其上流動。
夜幕之後是更濃重的夜幕。
簡直是實體化的詛咒。
安東尼愣在原地,下意識握緊加斯克爾的手。有生理上的厭惡,也有情感上的震撼。
絕對不要靠近禁地——是遊戲為這個世界打上的烙印。
人們對于禁地的研究接近空白。
而現在,貝托有一塊薩當貝捏的石闆。
一塊完整的禁地的石闆。
禁地有無類人的生物?禁地的文化?世界如何補完禁地?它将會是人類邁向禁地的第一步。
其中的價值不可估量。
貝托竟然無償地将它展示給自己……
“感謝你無私的分享。”安東尼真情實感的道謝。
加斯克爾的反應則要簡單的多。
藍眼睛的青年在衆人還未反應前,伸出左手,覆蓋在石闆上方。
在觸碰到的一瞬間,石闆上的灰塵如同槍聲響起時的鴉群、投火入池的魚群,四散奔逃開來。
它們聚集在一起,數量龐大,摩擦間甚至能聽到嗡鳴。塵埃們像一條黑蟒,昂起頭,直達天花闆頂端。緊接着又拉伸延展,變成黏膩的黑浪,拍打在地闆上。
每一點黑色的粒子都像在顫抖、戰栗。直到在畏懼中消弭于無形。
吊燈、書架、天花闆、整棟房屋在劇烈的沖擊中顫抖。約莫過去兩三分鐘,室内才安靜下來。
貝托目瞪口呆。
他揪着胡子,結結巴巴開口:“這、這就是你說的方法?”
老頭子摸着胡子,快把自己揪成枯樹。
“我……看到了一些東西。”加斯克爾額頭滲出冷汗。
“什麼東西,你還好嗎?”安東尼擔憂。
“問題不大。”加斯克爾回以微笑,神色卻凝重下來。
他注視着面前的石闆,緩緩開口,“我看見一團光球。一團巨大的灼熱的光球。”
兩人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略微彎曲的巨大石闆呈現灰白色,複雜的回紋幾乎覆蓋整塊石闆。回紋如呼吸一般閃爍着光芒。
它們首尾相連,形成一個個套在一起的圓弧。
像一輪不斷輻射熱量的太陽。
“真是……不可思議。”貝托驚歎。
他猜出加斯克爾非同尋常,很有眼力見的沒有多問。
“雕刻的痕迹,很明顯是人為!線條是從這裡起筆。”老頭子走近石闆,指向底部,“從這裡開始演變出分支。”
“不同的紋路應該含義不同。而它們整體,卻又構成一個完滿的符号。真是神奇!”
“這個符号究竟是什麼含義?”貝托陷入沉思。
他抛下場中兩人,在書架内翻找起來。
“在不同的年代,會誕生不同符号。同一種符号,根據時代發展,含義也會演變。象征太陽的圓形符号……我印象中并不多見——找到了!”
他拿出一本雜志。
雜志已經泛黃,邊緣卷曲,看上去年代久遠。
安東尼發現,是聖教早年發行的刊物。
跳過前半部分贊美光明神的内容,貝托直接翻到末尾。那裡有一張光明神的肖像畫。
畫像的風格很常見,類似現代黑白簡筆畫。畫像上,光明神身着長袍手捧金日球體,凝視遠方。他的身後,是十二個光團。光團的形象與石闆如出一轍。
下有一行小字:光明神帶來希望。
“禁地的石闆,描繪的竟然是光明神的光芒,這實在是……”貝托的感慨卡在喉嚨裡。
“荒謬、古怪、離奇。”安東尼替他補完台詞。
托系統的福,他比貝托知道的更多一些。他知道石闆上的符号是一個完整的魔法陣。
相同的魔法陣,還有十二個。
它們圍繞在光明神周圍。
光明神的魔法陣。
魔法師和神明,是什麼樣的關系?光明神真實存在嗎?
魔法師是怎麼消失的?法陣為什麼會出現在禁地?
又或者說,在魔法師消失後,那裡才成為禁地……
安東尼覺得渾身發冷。
“十二個光團,傳說象征十二個月的光明……”安東尼讀出雜志上的注釋,“它們沒有其他的含義嗎?”
“好問題,”貝托合上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