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外冷風吹着格外清醒，進了房間身體的溫度直接燃燒起來，江恒神情恍惚，連看着公孫馟雅都是重影，像是在做夢一樣。

公孫馟雅想着将他扶起來，他卻異常的乖巧聽話，雖然走路有些晃晃悠悠，卻在公孫馟雅的拉扯下走到床邊坐下。

公孫馟雅伸手摸了摸江恒的額頭，滾燙的似乎能煮熟雞蛋一般。

她歎了一口氣，這樣燒下去非得燒糊塗不可。

外面雷雨閃電，郎中也未必會跟着來。隻能先用涼水控制溫度了。

公孫馟雅耐心又溫柔：“阿恒，你乖乖的等我我去打盆水。”

“好。”江恒腦袋昏昏沉沉，卻努力的回應着。

說罷，公孫馟雅轉身離開。

公孫馟雅穿的淺白色衣衫，在模糊的視線中慢慢遠離直到看不清，江恒在越來越遠的距離中向後方的床榻倒去。

再次看見清晰的世界，淺白色衣衫的女子換了個人。

女子向着江恒走來，溫婉的模樣卻帶着疏離的冰冷。

江恒壓下心裡的難過，淺淺的勾勒一抹笑。

女子卻皺起眉頭，厭惡的瞥過江恒。

江恒害怕的低下頭，窘迫的扯着髒兮兮的衣角，卻發現自己變成七八歲的樣子，小手小腳的卻髒兮兮的。

繁華的街道充斥着叫喊和嬉鬧聲，他與身邊女子的冷漠格格不入。

“包子，新鮮出爐的包子。”

熱騰騰的霧氣随着蒸籠的掀開簇擁着向四周翻湧，與冷空氣對撞，又相互融合在一起慢慢消失。

熱騰騰的霧氣雖然消失，但是包子的香味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傳入鼻息之中，引得口水直流。

“咕噜噜”

許久沒有吃上一頓安穩飯的江恒感受着肚子的叫聲，舔了舔嘴巴。

他擡眸看向女子，女子四處張望，似乎在尋找什麼，一點都沒發現他的窘迫模樣。

但是包子實在太誘人了，他怯生生的伸出髒兮兮的小手，想去拉住女子的手。

女子似乎找到了她想找的，忽然俯下身，看向江恒。

小小的江恒一愣，迅速收回自己的小髒手。

“江恒乖乖在這等着吧。”

女子抿出一抹禮貌的笑容，警告似的說道，“不許再跟過來。”

江恒垂下眼眸，點點頭。

女子大步離開，絲毫沒有回頭，江恒就這樣看着她，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喃喃自語：“阿娘，我想吃包子。”

“唉，哪來的野狗。”

包子鋪的老闆轉身沒有看管之際，一隻狗扒上桌子，調走了邊緣上的包子。

但是因為燙，沒走兩步便掉在了地上，潔白的白面在地上滾了兩圈粘上了泥土。

狗被老闆一吓也不敢靠近，老闆與狗對視着，江恒邁着小小的步伐走到包子面前，彎下腰撿起包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老闆，将包子伸向老闆。

包子鋪的老闆看着髒兮兮的包子，又看了看髒兮兮的小孩，無奈的皺了皺眉頭，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拿走吧拿走吧，這還怎麼賣。”

野狗惡狠狠的“汪”了一聲，卻在老闆的恐吓下離開了。

江恒格外欣喜，抱着包子躲到角落，他急迫的想要吃一口，卻又在送到嘴邊之際停下了，他舔了舔嘴巴，嘴裡喃喃自語：“等阿娘回來吃，等阿娘回來一起吃包子。”

雖然這般提示，但是他的眼神看着包子卻是放光的，恨不得一口吞掉。

“一起吃包子。”

“一定要一起吃包子。”

“和誰一起吃包子，我們嗎？”

不知道哪裡鑽出來一群小男孩，渾身髒兮兮的，眼饞地盯着江恒手中的包子，“小子，這一片歸我們管，把包子給我們，我讓你跟着我混。”

小男孩眼神中也露出些許亮光，平時都是求些窩窩頭，或者去地裡偷偷挖别人的紅薯，包子這玩意不知道幾個月能碰上一回。

江恒沒有言語，警惕的看着那群小孩。

小男孩看着他護食的樣子，不耐煩說道：“給我搶過來。”

身旁的小乞丐瘋了一般的沖上前搶奪。

然而江恒一個擡腿就推到了三個人，後續更是把所有的人打倒在地，換了個地方。

小男孩很是識趣的沒有再搶奪，卻屁颠屁颠的跟上江恒：“要不你跟我們混吧，我剛剛看着跟你一塊的女的上了出城的馬車，估計不會回來了。”

“你胡說。”

氣惱的江恒瞬間漲紅了臉，惡狠狠的瞪着小男孩，似乎他再說一句就把他再打在地上。

“阿娘會回來的。”

待那群小男孩走了以後，江恒縮在一個角落看着街道，喃喃自語，“阿娘回來，我們一起吃包子。”

“一定會回來的。”

“一定不會離開衡兒的。”

江恒不停的安慰自己，可直到街上的人漸漸散去，夜色降臨，夜深人靜隻聽到幾聲狗吠的時候都沒有出現那抹白色的身影。

直到第二日晨起，大街上又湧現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人群中也未曾見到她。

*

“不要丢下我。”

房間裡蠟燭已經燃盡，天也漸漸亮了些許，朦朦胧胧的能看清外面房子的構造，雨也停了下來，然而四周靜谧的如同世界隻剩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