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和将手中的杯盞放下,将沈應從頭看到尾,模樣長得倒是不錯:“雜家接到有人舉報,你這店裡藏有私鹽,這可是重罪。”
沈應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哦?這大人可有找到?”
他倒是會挑地方。
魏和朝着身後點頭,身後的人拿出一包物品打開,正是一包晶亮的鹽巴。
魏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大人就找到了這麼一點兒,可要再找找?我這店裡若是想藏,可不止這點兒數量,大人若是想栽贓也要拿出點兒量來,再說了,長安城裡的鋪子都是歸着京兆尹管轄,不如大人将此事轉交過去,他們會處理好的。”
聽着京兆尹三個字,魏和的臉色變了變道:“既然東廠已經插手,就不用京兆尹來管了。”
“哦?”沈應挑眉,看着魏和,“東廠這是打算越權?”
“我勸姑娘還是少要鬧大的好,這私鹽一事,可是要掉腦袋的。”魏和說着,從椅子上站起。
“敢問公公一句,您在東廠之中是什麼位份?”沈應坐在椅子上回頭問着。
魏和輕蔑一笑:“自然是位高權重,不若這般重要的差事,怎麼會落到雜家的頭上。”不欲與她多說,魏和帶着人便走了出去。
站在門口叫嚷着:“這鋪子裡藏着禍害的東西,以後買東西可要擦亮了眼睛,千萬别被人給騙了,到時别成了共犯。”
他的這聲音尖細,一時間吸引了不少人來觀看。
劉明理心裡很是擔心,怕是這鋪子的生意難做了,走到沈應身邊小聲道:“姑娘,可要去找人?”
沈應搖頭:“不,就讓他鬧大。”
“這鋪子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就給封了?”
“沈家鋪子裡的東西總是比旁的要便宜上一些,可别是讓人眼紅了。”
“噓,你小點聲兒,看見了嗎,那可是東廠的人,你不要命了?”
随即,人壓低了聲音道:“這鋪子可是承直郎的,東廠的人都敢得罪?”
“東廠那位新督主,可是皇帝眼前的紅人,承直郎一個六品的官兒,哪裡能放在眼裡。”
“也是,隻能苦了沈二姑娘了。”
魏和走的時候,面上是止不住的高興,虧得是幫着人報了仇。
回到司禮監的時候,嘴角都快翹到天上了,被着雲淼給瞧見了,打趣道:“老魏啊,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魏和頓住了腳步道:“嗐,沒什麼事,就是前幾日同鄉不是被人給欺負了嗎,去幫他報了點兒仇。”
東廠的人相處得都不錯,魏和也沒什麼好瞞着的。
雲淼想了下:“就是你前些日子說的,那個剛來的同鄉。”
魏和點頭。
“他這才剛來,就得罪人了?這長安城裡遍地可都是貴人,你可别胡來。”
魏和沒當回事兒道:“他說,這鋪子是他姨母家裡人開的,兩日前兩家鬧了矛盾,将他給打了,他這才來找的我,我心裡頭有數兒。”
“你自己也小心着點兒,可千萬别被人給騙了,跟在督公面前,少做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雖不怎麼管着咱們,但要是惹惱了他,可沒什麼好下場,小心自己的命要緊,這幾天聽說他心情不怎麼好,你也收斂些。”雲淼囑咐着。
魏和無所謂地點着頭道:“知道了,快去忙你的事兒吧。”
華清公主生辰那日,長安城裡是異常的熱鬧,
公主已是年滿十八,也是頭一次在外有府邸,沈應是公主親自下的請帖,倒也是看重,早早便去了公主府中。
當初先帝膝下還有三個公主,如今四年過去,未出閣的就隻剩下這一個,加上新帝對她看重,倒是有不少人前來。
沈應來的時候,女眷處已經有不少人已到,正聚在一起說笑,見着她來,倒是都不約而同地看向着她,有些甚至變了臉色。
尤其是葉玉華,見着她的人,便是一個大大的白眼,說話的聲音也不避諱:“這公主的生誕,也是什麼人都敢來的,就她那樣的身份,也配?”
同她坐的人,沈應還是頭一次見:“就是,我要是她,估計四年前就自戕了,怎麼還有臉活到現在。”
“你們都少說兩句吧。”韓靈在一旁聽着,視線偷偷地看向沈應,拉扯着葉玉華的衣擺道,“能來參加宴會的,都是宮裡定好的,不得胡說。”
葉玉華這才轉過了頭,沒了餘音。
沈應來這裡,早就已經想到了會有閑言碎語。
全然沒有将她們的話放在心裡。
隻是在韓靈的身邊,坐着的是平甯郡主高心悅,從前便是看她不順眼,倒是不将韓靈的話放在眼裡:“許是這過去的時間久了,這些個貴人們都忘記了,忘了她當初可是謀逆之人。”
沈應當即變了臉色:“謀逆?這兩個字,郡主可是承擔得起後果?”
沈應四年前和晏家有婚約,當初婚約已然定下,隻是還并未成親,後來懷王事變,沈家得了消息,便要立刻與晏家撇清關系,不承認這樁婚事,才逃過一劫。
這高心悅慕念晏楚已久,見不得沈應小人做派,認定了她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小人。
“怎麼敢做不敢認?”高心悅仗着身份尊貴,倒是不怕。
沈應冷笑:“自新帝上位之後,便下令徹查懷王一案,如今案子還未查清,郡主倒是先扣上了一頂謀逆的帽子,還是說景國公已經查到了消息,還未來得及上報陛下?”
“你——”高心悅氣得說不出話來,變得口不擇言起來,“你個失了貞潔的女人,也配到這生誕上來,真是不知廉恥。”
尹玄清和晏楚來的時候,正聽着了一句,晏楚的臉色頓時就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