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隻想快些回到寝居,将準備多日的文章再拿出來讀一遍,避免當着林山長念時,會因太過緊張而磕磕絆絆地說不出話來。
眼前光線猝然一暗,裴元擡起頭來,昨日欺完他、今日在裴宴懷面前乖巧的像隻大狗狗般嚴隋谏擋住了他的去路。
嚴隋谏身形要比裴元高大上許多,身着騎裝,寬肩窄腰的線條更為明顯。
裴元皺了皺眉,心中雖是犯怵,但因為先前裴宴懷騙他之事,他滿心的委屈,自然不想要和嚴隋谏虛與委蛇,别開臉,就要從嚴隋谏的身邊繞過去。
可嚴隋谏霸道的很,那麼寬的路,就擋在了他的面前。
裴元不得不再次看向嚴隋谏,他眨了眨眼睛,不想要嚴隋谏看到他眼中的淚光,“做什麼?”
感受到嚴隋谏的目光落到了他的領口處,裴元立馬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惱羞成怒地想要遠離嚴隋谏。
“昨日之事,我向你道歉。”
雖說是道歉,但嚴隋谏語氣幹巴巴的,十分僵硬,不帶任何一點柔和,不像是來道歉的,倒有幾分興師問罪的感覺。
嚴隋谏看着氣鼓鼓的明豔少年,盡管京城中嬌生慣養、隻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不少,但像裴元如此嬌氣的他倒也沒見過。
昨日,他當真是覺得裴元應是女子,才說出了那樣的話。
既是女子,就不應該待在都是男子的書院中,難保不會被欺負。
若是裴元上了戰場,被敵軍擒獲……
嚴隋谏又看了一眼裴元的臉。
大概下場會很慘,還不是直接死了更為痛快。
裴元警惕地向後退了半步,想到先前裴宴懷與嚴隋谏低語了幾句,他心中難受地反問:“是不是裴宴懷讓你來的?”
嚴隋谏有些詫異裴元會直呼裴宴懷名字,但還是點了點頭。
裴元氣急了,聲音都變高了幾分,他氣裴宴懷騙他,将他戲耍,又氣裴宴懷隻需要吩咐一句,欺辱他的人就會心甘情願的來與他道歉,更氣自己與裴宴懷之間的差距居然如此之大。
裴元勾起唇角,眸中全是譏諷,“呵,還真是裴宴懷身邊一條聽話的狗,是不是他叫你做什麼,你都會做?”
嚴隋谏聽完裴元的話,略有些動怒,皺起眉心,本就因五官線條有些生硬而顯得不怒自威的臉,此刻黑沉下來,愈發的兇神惡煞,擡起寬大的手就要落下。
他雖然老實本分,但也不願被人稱作是狗,而且也沒人敢将他比作狗。
裴元見狀犯怵地縮了縮肩頭,顧不上狼狽,急忙低下身子從嚴隋谏的身邊溜了過去。
嚴隋谏看着裴元離去,裴元的動作在他眼中實在是太慢了,他雖有機會将裴元拎着領口抓住,但最後還是由着裴元從他的身邊跑了過去。
…………
裴元氣喘籲籲地回到房中,等不及讓玥常給自己換一壺熱茶,仰頭喝下了冷掉的茶水。
哼,既然一個個的都想要輕賤他,等他攀附上了林山長,看這些人還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就算是裴宴懷眼下與林山長走得近些又如何?
他亦有辦法讓林山長厭惡裴宴懷。
裴元挑燈夜讀,許默寫給他的文章裡面有不少段落他還不解其意,他害怕堂上林銜清詢問他時,他會答不上來,鬧出笑話。
隻是讀書實在比不上跟着神棍學的那些邪術巫法,他才看了一會兒就有些困意,起身打算找一點糕點來吃。
他剛要繞過竹影搖曳的屏風,忽然聽到屏風後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響,隔着屏風,他看到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
想到今日他對嚴隋谏出言不遜,以為是嚴隋谏深夜潛入他房中伺機報複他。
裴元摸到案桌上的硯台,緊緊地握在了手中,想到今日來自己遭受的欺辱和蒙騙,他不甘心做魚肉,任人宰割!
裴元繞過屏風,高舉硯台,對着人影的後腦重重砸了下去。
這一下砸的很是結實,裴元的手都被震得有些發疼,但見到賊人倒在了地上,他還是松了一口氣,得意的笑容未展露,就發覺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