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的狂風突兀地止息了,封閉的地下室内像之前那樣吹起了溫柔而奇異的風,分走了他大半的力。雁夜似有所感,微微轉頭對上了那邊少年的翠綠瞳孔。
……
電光熄止,此時召喚陣中央已經顯現了從者的身形。
站在那裡的從者大約有兩米之高,全身都被尖銳的黑紅骨刺包裹着,身後甩動着惡龍一般長而粗壯的獸尾。比起英靈,他更像是神話中帶來死亡與戰争的惡魔。
北愛爾蘭凱爾特神話中,半人半神的大英雄——“光之子”,庫·丘林。以狂戰士的職介,alter化降臨此世。
【就外表而言比提瓦特深淵側那些神神叨叨的深淵詠者還要酷炫诶。】
一邊警惕着那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從者會不會突然暴起,熒一邊在心底忍不住地感慨。
站在陣法中的狂戰士睜開眼,打量了一下在那裡氣喘籲籲的雁夜,轉了一圈手裡的剜穿鏖殺之槍,“庫·丘林,應召喚而來。”
這次的禦主,似乎很弱的樣子。
但也沒關系,隻要能提供魔力就夠了。
不過,除此之外,他側過頭,血紅色的眸子掃過溫迪和阿貝多,停留在了熒的身上。
“居然能擁有兩個從者?總之都是同盟對吧。”
他的視線無所謂地轉回雁夜身上,
“禦主,有需要随時召喚我。”
丢下了這句頗為敷衍的場面話,似乎帶有些許理性的狂戰士直接消失在了視野中。
“不見了!”飄在半空中的派蒙驚呼道。
“這就是從者麼,唔,值得研究。”
看了眼身側突然起了研究之心的阿貝多,熒眨眨眼睛,
“你們頂着從者的身份,也能這麼做嗎?”
她指的是從者能夠自行靈子化這件事。
“可以,但目前沒這個必要。”阿貝多正在思考其他的事情,沉吟着說,“這個英靈給我的感覺,就像是杜林一樣……”
杜林,和阿貝多一樣是由煉金術締造而生的,流淌詛咒與罪惡之血的魔龍——那是曾為蒙德帶來陰影與災難的存在。
見阿貝多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熒見怪不怪地轉頭對着其他人提議:“我們出去吧。”
呆在陰森森的地下室一點都不舒服。
派蒙第一個表示強烈贊同,雁夜可有可無,溫迪笑眯眯地點點頭,在熒看不見的角度,冷翠色的眼睛瞥了一眼那邊的人造人。
阿貝多似有所感擡起頭,卻隻看見那個不好好走路,笑嘻嘻挂在旅行者身上的綠色背影。
··
跟着雁夜走出地下室,果不其然,任憑雁夜如何呼喊,偌大的宅院也仍舊是死寂一片,不見櫻的蹤影。
“可惡!老頭子把櫻帶到哪裡去了!”雁夜靠在牆上恨恨地喘息着。
幾個人正待在間桐家的客廳中,除了靈子化Berserker(Berserker表示他不擅長謀劃,也沒興趣),剩下的幾個人圍在一起,對着冬木市的地圖商讨接下來的方案。
“要觸碰聖杯……至少要活到最後吧。”派蒙飄在空中,試探地說出自己的觀點,“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駁回。”熒彈了下派蒙的額頭,在後者的痛呼聲中否決了這個提議,
“我們已經和Berserker組結盟了,現在除了注意其他從者的行動,還要想辦法找到間桐髒硯和間桐櫻的下落。隐藏畢竟不是長久之計,我們需要主動出擊。”
“我對這個世界的魔術和煉金術,還有聖杯和英靈召喚模式很感興趣。”
阿貝多思考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們把其他英靈全幹掉,再向聖杯許願讓熒回去,系統,這種方法可行嗎?”
[很遺憾,這是即使是聖杯也制造不了的【奇迹】。]
“我想也是。”阿貝多放棄地異常幹脆利落。
———那你還問!
看見派蒙馬上要出口的呐喊,熒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應急食品的嘴,“溫迪你呢?”
溫迪撥動了一下手裡的木琴,頓了頓:“诶嘿。”
熒;“……”
你诶嘿個什麼勁啊?!倒是給我動動腦子啊!!
看着完全靠不住的摸魚風神,總是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煉金術士,還有一旁吵鬧的應急食品,熒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種種麻煩,無力地歎了口氣。
……
東方将亮的時候,旅行者這邊總算是商議策略好了策略,在間桐宅各自找下房間歇下了。
同時段的世界另一端,愛因茲貝倫堡現在正是淩晨時分,saber組的禦主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凝望着外界的風雪。
“切嗣?你怎麼還沒睡?”
偶然從夢中醒來的愛麗絲菲爾還穿着絲綢睡裙,驚訝又擔憂地望向窗邊的丈夫。月光投落在她身上,襯托出了其如霧似幻的驚人美貌。
“還在想saber的事嗎?”見男人不說話,愛麗絲菲爾面露猶豫,“阿爾托利亞,他雖然說自己是來自異世的亞瑟王,但既然能被召喚出來,應該也是被聖杯認可的吧?”
“我不是在擔心這個,”衛宮切嗣搖了搖頭,溫聲道,“隻是單純覺得,我和他合不來。”
幾天前,他借助愛因茲貝倫家提供的聖遺物——誓約勝利之劍的劍鞘(阿瓦隆),成功召喚出了與之相對應的英靈,亞瑟·潘德拉貢,對方也如想象般的是位高貴英俊的騎士王。
但在被召喚之後,對方卻向作為禦主的切嗣說明,自己并非是他們世界線上的那位古不列颠國王,而是來自異世界。而他那把劍上所附着的,有着十三重束縛的劍鞘也昭示着這一點。
雖然荒謬,并非不能接受。
真正讓他無法入眠的是,盡管之前就有了預感,但在真正召喚出亞瑟王的那一刻,他就确定了自己注定無法與這位孤高的騎士王相容。
那樣凜然高尚的光輝,不知為何,刺痛了他的心髒。
切嗣那雙漆黑無神的眸内經年沉澱的痛苦,哪怕在面對深愛的妻子時也未減少分毫。
“去睡吧。”
最終,他隻是溫柔地摟住妻子,與之一起回卧室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