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地下空間安靜得仿佛掉根針的聲音
都能清晰可聞。金發少女安靜地站在原地,目光放空。
而她身旁的阿貝多一臉無辜:“吓到你了嗎?抱歉,我隻是想開個玩笑。”
熒:“……”
旅行者不想說話,旅行者現在隻覺得心累。
倒不是因為被阿貝多那句聖杯戰争召喚儀式的開場白吓到了,而是現在有個更讓她抓狂的問題……
“系統,阿貝多身上那個Avenger(複仇者)和惡陣營是怎麼回事??”
——這又是什麼職介?聽起來還不如狂戰士呢!!!
系統依舊是平淡的聲調,
[命運已經注定了七個職介要從此世的英靈中遴選,這是不可更改的。]
[旅行者,您和您的夥伴隻是異世界的來客,即便為了便于接觸到聖杯被賦予了職介,也隻能從七大職介之外的特殊職介中挑選。]
[因為已經出現了Ruler(裁定者),其餘中可以容納的,也隻有Avenger(複仇者)職介了。]
熒:……阿貝多我對不起你。
她忍不住關切地拉過一臉狀況外的阿貝多的手,“阿貝多,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看着旅行者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阿貝多像是感到有趣般地露出了笑容,“沒有任何不适。”
他知道熒是因為他降臨此世所用的身份有些問題才如此擔憂,便搖了搖頭,耐心解釋,
“放心,隻是頂着一個複仇者的空殼頭銜罷了——畢竟無論是這個世界還是提瓦特,我都沒有什麼複仇的理由和對象。”
這麼說也對,熒暫時放心了,又轉過頭看向那邊的派蒙和溫迪,“他怎麼樣了?”
溫迪正好彈奏完一曲,他睜開翡翠一般的碧綠眼眸,
“不太好……我目前隻能讓他體内的那些東西全都沉睡,暫時延緩了他身體異常的崩毀速度。”
風神臉上沒有了慣常的笑意,“至于剩下的,就要看他自己的意願了。”
阿貝多也跟着走了過去,在雁夜旁邊半膝蹲下,若有所思地說:“我大概能理解溫迪的意思。這些奇異的蟲子已經在他的體内構建起了相當複雜的「魔術回路」,如果強行導出的話……”
“——恐怕他就沒法再召喚從者,參加接下來的聖杯戰争了。”
像是被關鍵的字眼刺激到了,昏迷中的男人痛苦地咳嗽了幾聲,眼皮劇烈地顫抖着,“
聖杯……櫻……”
阿貝多:“他醒了。”
熒見狀也跟着蹲下,
“雁夜先生,您好?”
容貌已經毀壞大半的男人聽到她的聲音,因情緒激動,咳嗽得愈發厲害,“是你……咳咳,從儀式中突然出現,打暈了我——”
聲音慢慢低落于無,雁夜發現自己那早已習慣的劇痛減緩了許多,而那些會因為他情緒波動在血管裡亂竄的蟲子此時悄無聲息。
“——你做了什麼?!”
比起撕裂内髒般的疼痛,無法參加聖杯戰争從而解救櫻更令他恐懼,雁夜猛地擡頭,直直對上了那雙金色眼瞳。
“不要擔心,我們隻是暫時壓制住了你體内的那些東西。”
少女聲音輕輕,裡面是跟這棟被詛咒的宅子完全不相容的清澈,“至于我們是誰,請允許我稍後再做出解釋。”
熒:【等會,先讓我編一個。】
雁夜撐着自己的身子勉強坐起,顧不上自己已經毀壞的容顔會不會吓到對方,他急着追問,“櫻呢!間桐髒硯呢?!”
“間桐髒硯已經逃走了,那個女孩大概也一起被他帶走了。”
雁夜意圖砸向地面的拳頭在離地表不到十厘米的高度被制止了,風溫柔地阻擋了他的動作。與此同時,阿貝多在一旁補充,
“現在心急也沒有意義,之後我們會找出他們的。但在此之前,請你先召喚從者吧。”
“既然目前我們的陣營一緻,你如果能召喚出從者作為外援,對之後的尋找也是有利的。”
“……我知道了。”
結盟邀請順利得出乎意料。雁夜艱難地站起,看着還蹲在原地,默然仰望他的少女,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别這麼看我——對于被蟲蛀食成這種地步的廢物能有幾斤幾兩,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根本不是什麼值得被算計的對象。”
自離家出走後,雁夜吃了許多苦,也逐漸學會了分辨人心。
這個來路奇特的少女眼裡有着誰都無法否認的澄澈。她身上散發着某種安定的氣場,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任她。
他拖着半殘的身體一步一步挪向了召喚陣,在陣前回過身,對着熒說:“但是,櫻是無辜的……”
“如果你們真的是什麼路見不平的爛好心人,呵呵……就救救那孩子吧。”
說完這句話,雁夜也不等回應,就直接轉回身子向着召喚陣伸出手臂,吟唱道:
“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滿盈吧
周而複始,其次為五
然,滿盈之時便是廢棄之機
……
在此起誓,
吾願成就世間之一切善行
吾願誅盡世間一切之惡行
然汝當以混沌自迷雙眼,侍奉吾身
汝即囚于狂亂之檻者
吾即手握其鎖鍊之人
汝為身纏三大言靈之七天,來自于抑制之輪、天秤之守護者!”*
和之前不同的血色光芒在召喚陣中劇烈閃爍着,風壓伴随電光肆虐而起,吟唱到一半時,雁夜那隻未失明的眼睛便不受控制地流下了血淚。在吟唱徹底結束後,支撐他勉強站立,全靠心底那熊熊燃燒的仇恨和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