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子,這是林太郎。林太郎,這是硝子。”
绮裡加百惠站起來介紹。
“我昨晚給你們介紹過……對吧?”
很弱很弱的尾音識時務的消失在翕動的嘴唇間,她臊眉耷眼的坐下,用叉子把煎蛋戳出流蜜般的澄黃。
“我以後絕不和你徹夜喝酒了。”家入硝子的臉還帶着淡淡疲憊,反轉術式雖然可以快速更疊身體狀态,但她有時、或是說唯獨和這個混蛋在一起的時候很少使用反轉術式。
【雖然很方便啦,但簡直像遊戲裡刷新人物buff一樣,好奇怪】
【如果一直這樣刷新自己的話……偶爾會覺得自己不像個人類诶……】
彼時咬着雪糕解酒的少女那樣說,于是她們一起成了宿醉的共犯。
這也直接導緻了現在她雙腿酸痛,太陽穴像被十個拳擊手套毆打過,酒精麻木胃部,胃酸反湧上來嘔吐欲望。
但橙汁的清新味道很好的緩解了惡心感,桌上的菜肴味道也并不濃重,隻有健康美味的香氣在餐桌上繞來繞去,很有種溫柔貼心的家庭味道。
“你好。”她主動向森鷗外點了點頭。
森鷗外捏着咖啡杯的動作微不可見的一頓,硝子,他似乎在哪聽見過相似的讀音。但日本人很喜歡以“子”放在女性名字的末尾,表示可愛意味。隻有代表玻璃意味的“硝”不大常見,這讓他感到一絲絲微妙的熟悉。
“你好,鄙人森鷗外。”
但現在顯然并非翻閱記憶的時候,屬于首領的一面被他暫時撇在陰影中。他像一個親切溫和的主夫,貼心對待妻子的友人。
說起來,這似乎是他第一個見到惠子的【朋友】。
惠子總是太忙了,她的生活都由他和她的助理一手包辦,很少和朋友出去玩。她很少和他談及她的朋友,隻在隻言片語中教他隐約知道那是幾個和她年齡相仿、生活在東京的人。不過偶爾聚會會告訴他“我在XX店,要不要打包一點給你,味道不錯”,或者“這家甜品巨難吃,還是不帶回去給你吃了”。
這顯然是個好兆頭,或許在妻子自己也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嗅着他的氣味,試圖把他引入族群了。
家入硝子站起來短暫的和他擦了下手,掌心都未多握,她一邊簡單回答一些基本的社交辭令,一邊光明正大的去挖惠子的布丁。
她穿着妻子的衣裙,淺淡的白色與黑色幹練切割腰線,在裙擺出折出硬挺的褶皺,領口處的一點淺灰色的絲綢花側在她的下巴,使她看人的眼神格外冷漠些。
似乎隻在對待妻子時才展露出破冰的熟稔、容忍和親近。
“說起來……你昨天帶回來那條魚怎麼辦呢?”
森鷗外想起昨天那條半死不活的魚,決定以它作話題點。昨晚看到它的時候他真是頭疼,脫水太久導緻鱗片外翹、身體失衡,他把錦鯉暫時投進金魚缸裡後,脫水反應又讓它橫沖直撞,差點把兩條金魚連着一起撞翻肚皮。
經過他一夜搶救,現在總算能安靜的吐泡泡了。
“魚?什麼魚?”麻煩制造機忙着往嘴裡塞香腸和煎蛋,嚼的滿口噴香才慢半拍想起來:“啊啊,那個!養着吧。”
熟練的發揮指令。
森鷗外有些無奈的摁摁額角,大概從這隻大貓反複踩着他的容忍線試探後,她就自然而然的隻管提出要求,說要新養一條魚,那麼魚缸的選擇、魚食的品種、增氧設備、加溫棒、水質調節劑和底砂以及後續的喂養工作等等,就全歸他了。
“好吧。”
又一次無法拒絕她。
一直吃布丁的家入硝子彎了彎眼,她在森鷗外和绮裡加百惠之間打量了一圈,有些懷念的一聲淡笑:
“不錯啊,惠子。”
【“哇這個咒靈看起來其實還不錯诶,親親~親親~哈哈哈哈哈哈好好玩”
“五條悟看招!親親~親親~”
“到底哪裡還不錯!醜翻了!”
“喂傑,我們養着吧。哈哈悟那個表情,超囧的哈哈哈哈哈”
“你個混蛋!!!加百惠你個混蛋啊!!”
“好吧。啧,别鬧了你們兩個。”
……】
一段沒誰還會記得的、不值得什麼的回憶,突兀的被家入硝子從餐盤裡拾起,她眨了眨眼,拂去陽光的留影,隻慢慢擡頭,凝視着森鷗外戴着的銀戒許久,才将視線的落點飄忽到加百惠身上。
“結婚快樂,惠子。”
這一句真心實意,飽含咒術師的祝福。家入硝子的語氣嚴肅些,她顯然不再當森鷗外是加百惠打發時間的玩物,而以“朋友的丈夫”的身份,投以深刻的、平等的一秒。
“那當然。”卻隻有臭屁的、滿懷炫耀的貓拱着她,嗷嗚吃掉她叉子上的香腸。
“混蛋啊,去餐盤夾你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