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漁語氣不變,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期待着她會順杆而上,但撇她的那一眼卻是分外無奈。
他歎了口氣:“李壽檀,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個人傻乎乎的,像隻呆麻雀。”
“我才不是呆麻雀呢。”
“那你是什麼?”
“我......我是獵豹,我喜歡獵豹。”
“為什麼喜歡獵豹?威風?”
“不是威風,是漂亮。”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任由話題亂飛,氣氛漸漸輕松了不少。
壽檀難得話多,她認真道:“但獵豹的漂亮并不隻存在于皮囊之上。如果你深入了解過它們,就會知道漂亮是流經它的血液、骨頭、肌肉......它的生命非常漂亮。”
“我知道。”孟漁揉了揉太陽穴,神情已有些百無聊賴:“好了,親愛的獵豹小姐,現在該讓我欣賞你的美麗了......十二場會議安排在三天内實在是辛苦,你說,勤勞的人是不是該獲得一些獎勵?嗯?”
真是契而不舍。
壽檀也沒想到話都繞那麼遠了,結果繞了一圈又繞回到她身上。
“怕什麼?我有辦法不讓你被美國監視。”
孟漁挑眉逗她,說話間整個人已經裸着上身陷入蓬松柔軟的白被中。或許是這私人的場景,連帶着場景裡的孟漁看起來都少了許多疏離感。
可惜一開口,又是慣常的給人以無法反駁的濃濃壓迫感。
“你是我的。”孟漁的眸色在夜幕下愈發黑濃,哪怕床頭燈就在咫尺,可暖融的光還是照不透他。
“所以你的漂亮,隻能我一個人看。”
*
一個小時後,紅臉軟柿子李壽檀慢吞吞地卧室裡挪出來了。
幸好,劉姨作為金牌住家保姆,經驗豐富,耳聰目明,從壽檀打電話開始就偷偷躲到了自己的屋子裡。
屋裡靜悄悄的,色香味十足的各色菜肴下墊了加熱台,壽檀出來的時候還冒着熱氣兒。
視頻裡的孟漁和平時很不一樣,今天的愛好和平時也很不一樣,壽檀被他折騰地出了三回汗,這才算盡了孟漁的興。
而此刻,壽檀坐在餐桌前,隻覺得雙臂酸痛,簡直是連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了。最汗顔的是,知道現在她的心還在胸腔裡撲通撲通地飛速跳動着。
耳邊隐約還響起賽程最後,他終于控制不住的低喘聲音,當然那時候的壽檀隻比他更狼狽。
濕漉漉的,像是條剛打撈上岸的活魚。
她聽到他在喊她,可心裡氣他毫無節制,又不敢挂斷,隻好将手機倒扣着,不理他。
孟漁吃飽喝足,心情大好,怎麼看都不像剛剛飛了大半個地球的人。
他一聲接一聲地喊她,有時是她的名字,有時是乖乖。
他千奇百怪地喊她,他說,壽檀乖乖,讓我看看你。
仿佛她們是這滾滾紅塵中緣定三生的一對。
若非壽檀腦袋清醒,真的是要沉溺到他這不可多見的深情中去了。
她時刻在心裡提醒自己,都是假的。
更何況趙梧的傷害猶在眼前,更何況是聰明如孟漁,壽檀确信,對孟漁這種擁有了太多的人投入感情,等待她的隻會是粉身碎骨。
算了,壽檀安慰自己:反正他身材傲人,面容姣好,享受一下也不算很虧。
見他心情好,壽檀也大着膽子提自己的要求。她沒直接說要去非洲的事,而是跟他說要去看看李姝。
“醫院有那麼多人圍着她,你不用擔心。”
“你安排的事肯定妥當,但她是我媽,我怎麼可能不擔心她。”
“你跟她關系很好嗎?她對你很好?”
壽檀面色微僵,慢慢道:“說不上好,但也說不上壞,再說了,她始終是我媽,擔心她也是應該的。”
“呵。”
一聲極盡嘲諷的冷笑從孟漁優越的高挑鼻腔裡擠出來。
“你對她這樣心無芥蒂,孝順聽話,她大概也早已習慣了吧。”孟漁罕見的有些反應強烈,他似笑非笑道,“有些人就是品德高尚,就算被傷害了也能做到以德報怨,你說所以是人都愛欺負她,是不是也算‘應該的’?”
他的話顯然刺痛了壽檀,她好不容易才哄好孟漁,不想跟他吵架,隻是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生活,其中滋味隻有自己知道,沒什麼好比較評判的。”
“評判?别誤會,李教授,我沒多餘的精力去讨論你的生活。我隻是看不過......你這呆樣,奉勸一句,這世上不是誰都有資格當媽的。”
随後,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态,孟漁輕咳一聲後竟然松了口:“算了,随你。想去就去吧。”
壽檀隻當是他那天看到了李姝對自己冷漠的态度,又慶幸他松口答應下來,于是連忙表忠心:“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劉姨跟着我。”
“李壽檀,你是不是真覺得我是個變态,就喜歡玩囚禁這套?”
孟漁刺了她一句,顯然已經不再對她抱有任何希望。
但他也有自己的考量:“我給華奕銘打個電話,他最近得閑,可以陪你去。要是不高興,有什麼事盡管叫他去辦,不要不好意思。”
壽檀點點頭,自然是一切都應下來。
而等到第二日一早,大宅裡就響起了陣陣門鈴聲。
壽檀迎出去,卻發現——
來人竟是盧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