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服務生敲門的時候,盧笙正在屋裡喝酒,順手就按下了免打擾鈴。可偏偏門鈴太沒眼色,仍舊持續不斷地響着。
“按按按,按什麼按啊?信不信我投訴你......李小姐?”
壽檀望着一臉驚訝地不停打量着她的盧笙,淡定笑笑:“怎麼現在不喊我‘壽檀’了?還有,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盧笙這才反應過來,她先請壽檀進了屋随即揪住要跑的服務生,恨鐵不成鋼道:“我不是讓你躲在房間裡,這段時間不要出來?她怎麼找到你的?”
服務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他怎麼敢說自己是太憋悶,偷偷溜出來抽煙被發現的?
盧笙沒時間跟他糾纏,隻好放了她。自己進屋,先拿出急救包,對坐在沙發上靜靜等她的壽檀,親切問道:“壽檀,你的手是怎麼回事?來,我幫你清創。”
壽檀也不客氣,伸出手來。
她越氣定神閑,盧笙的心就越發七上八下。她一遍認真地幫壽檀清理傷口,一遍在腦子裡複盤。
卻不想壽檀直接開門見山。
她望着面前盧笙烏黑的發頂,遲疑片刻,還是開口表明來意。
“盧小姐,現在我遇到了困難,隻有你能幫我。”
盧笙纏繞紗布的手一頓,她慢慢擡起頭來,臉上帶着笑,可眼底卻毫無笑意。
“你怎麼确定我會幫你?”盧笙試圖要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一毫的心虛膽怯,可惜無果。
“我跟你并不親近。你不怕我......壞了你的好事嗎?”
“你不會的。而且是你先向我投誠的呀,盧小姐,你自己都忘了嗎?”
在盧笙困惑的目光中,壽檀緩緩道:“你将我推到自己前面,親手安排了這場讓我搶了你風頭的鬧劇。我要是再不明白,豈不是太辜負你的好意了?”
“什麼?我......”
“隐瞞沒任何意義,隻會浪費時間。盧小姐,放松一些,我不是來興師問罪 。不如聽聽我到底需要你幫什麼。你會願意的。”
盧笙被戳穿,臉色并不好看。但壽檀就在她面前,她也不肯表現得比她還慌亂,隻能佯裝鎮定。
“什麼?”
“幫我逃離孟漁。”
*
屋子内靜的吓人。
盧笙消化了好久才确定壽檀不是開玩笑。
而壽檀簡明扼要地将她目前的狀況告訴了她,這段時間裡盧笙的臉色紅紅綠綠,很是精彩。顯然她也沒想到孟漁竟然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給我一張機票,送我去馬賽馬拉,還有我的母親,李姝。也請把她送到一個孟漁不知道的地方,保證她的安全。”
“你要瞞着他離開?”盧笙聽到這個消息大驚失色,好像要幹這件出格事的人是她一樣。
“怎麼?你不敢?”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會讓孟漁徹底讨厭你。他這個人最恨的就是别人欺騙背叛他。”
盧笙說的不是假話,她又道:“這種事跟你之前在他面前的小打小鬧不一樣,孟漁狠起來的樣子你沒見過。他真生氣了,那你就是後悔也沒用了。難道,讓你永遠回不了京市,你也願意嗎?”
壽檀面色一僵,還是道:“如果在京市平順生活的代價就是活在他的五指山下,那我願意再也不回來。”
“他很可能讓你一輩子回不了國!”
“那你可以幫我照顧好我的母親嗎?”
四目相對,盧笙望着壽檀沉靜如這深夜的大海一般的眼眸,不覺心裡一震,下意識點點頭。
壽檀心頭的大石終于落下,她點點頭:“當然我不會讓你費心費錢的。等一切安穩下來,我會寄錢回來,但我需要你的幫助。作為回報,我跟你保證,我會讓孟漁恨我恨到再也不想看到我。”
她起身,對還陷入愣神的盧笙道:“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盧小姐,那我們說定了?”
盧笙這才穩了心神,她追到門邊。
“李壽檀,你想清楚了嗎?”
“當然。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不會後悔。”壽檀站定腳步,疑惑地打量着她,“你這個人怎麼回事?你今晚費心搭戲台不也是為了這個?我們殊途同歸啊,盧小姐,你在遲疑什麼?”
盧笙的心亂極了。
她望着眼前這個女人,她穿着真絲睡衣,長長的卷發用發圈紮在腦後,圓亮的眼睛忽閃着,怎麼看都是個溫潤無棱角的柔順姑娘。
可李壽檀,是她見過的第一個敢忤逆孟漁的人。
也是第一個把“甯為玉碎,不為瓦全”具象化的人。
“因為......他對你很不一樣。”盧笙遲疑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我還是要說,我從沒見過阿漁對誰這樣好過。他把你放在心尖兒上,所以我才會害怕,才會......”
“那是你誤會了。”壽檀打斷了她的話,她知道盧笙很驕傲,所以哪怕是被她背刺後也沒有讓話說破。
她隻是道,“孟漁很會騙人的,他把所有人都騙了。”
說到最後,壽檀幾乎有些哽咽,她拼命咽下喉頭湧起的酸澀,強忍着痛苦問:“我最快什麼時候能離開?”
盧笙道:“你母親的事很好辦。但你的事稍微有些棘手。阿漁很不好糊弄,我需要給你弄一個全新的身份。這段時間,你就正常過,順着他不要跟他生氣。我這邊準備好了,會給你發消息的。”
“盡快吧,我沒法等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