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檀,我自己下船來玩,結果跟吃飯時遇到醉漢......啊。你别緊張,我現在已經在警察廳了。”
聽筒裡傳來盧笙抱歉的聲音:“聽說你今天也下了船,不知道方不方便來接我一下?警察廳必須要人來接才可以放行,我不想讓家裡知道。”
壽檀應了下來,挂斷電話時心下已經了然。
“盧笙?什麼時候你們關系這麼好了?”
孟漁在一旁開口,眉頭在聽她的轉述時候漸漸緊皺,陰沉的眸色中有星點不易察覺的擔憂。
“盧小姐人很好的。你出差的時候,華哥扭了腳,就是她陪我去的醫院。”
“還華哥......以後用不着對他這麼客氣。”
孟漁有些不高興了,但當着壽檀的面什麼都沒說。他忍不住心想:這個華奕銘到底想幹什麼?他不想讓壽檀和盧笙私下有過多的接觸,華奕銘不可能不知道。
“我陪你去。”
孟漁再次恢複到壽檀最熟悉的那副發号施令的模樣。壽檀曉得這件事沒有轉圜餘地了,不禁有些焦急:擔心盧笙電話裡說得隻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她此時跟孟漁一起去,讓他看到一切不就功虧一篑了。
然而孟漁就坐在她身邊,長長的手臂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兩人挨得極緊,壽檀确定他能清清楚楚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
所以隻好一動不動。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壽檀的心不自覺地被揪成一團。
“怎麼了?”
“啊?”
冷不丁的,耳邊傳來孟漁的詢問。壽檀正陷入思考,當即被吓了一大跳,随後自己都覺得自己反應過大,車内氣氛瞬間詭異起來。
“臉忽然這麼紅,難道又燒起來了?”
孟漁伸手扭過她的臉來,旁若無人地附身,将自己的頭抵在壽檀的額上。壽檀可以感受到他沉靜細密的呼吸。
“不燒啊。”孟漁波瀾不驚的聲音裡染上些許困惑。
“啊......有些熱。”壽檀偏過頭,找借口,“我想開窗戶。”
“别了,外面風大。一會兒就到了,乖。”
孟漁安撫貓咪似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長北本就不大,盧笙發來的定位離他們也不遠,沒一會兒二人便來到警察廳。
司機先下車,與門口的警衛交涉一番後才小跑到車邊,請她二人下去。
腳踩到台階上時壽檀忽然特别緊張,她很害怕萬一大門打開後裡面根本沒有盧笙的身影。孟漁是個聰明人,在這種頂尖的聰明人面前是絕對不能犯錯的。
一丁點錯誤都如同大海裡的血腥味,吸引鲨魚緊随其後。
警察廳的大門向兩側打開。
幸好,盧笙果然端坐在大廳裡,隻可惜頭發有些亂糟糟的,纖細的右手手腕被手铐扣在一旁的牆邊扶手上。
“盧小姐!”
壽檀趕緊跑過去,司機跟着去填寫表格辦理手續,另一個警察走過來,解開了盧笙的手铐。
盧笙身上有一股濃重的酒味兒,但見到壽檀和孟漁一起過來也沒有表現出大多的驚訝,反而有種早已對她二人黏在一起心知肚明的習慣。
壽檀卻有些不好意思,扶她站起來的時候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糟污一團,實在是很影響她的形象。
“咱們帶盧小姐回酒店吧?不能讓她這個樣子回去的。”
壽檀小心翼翼地對孟漁提議,孟漁盡管覺得二人世界被打擾很煩,但還是點了點頭。
而直到近距離接觸後,壽檀這才發現盧笙一定喝了很多酒,她比她以為的還要醉的厲害。她隻是喝醉後很乖罷了。
一行四人上了車,盧笙獨自坐在副駕駛昏昏欲睡。壽檀和孟漁仍舊坐在後座,但車内氣氛已經與方才天差地别。
一路無話。
到酒店時,和服侍女已經送來了早已準備好的換洗衣物。壽檀擔心盧笙的情況,陪她進屋去換衣服。
孟漁則自己回了房間。他一推開門,一股冷冽寒風鋪面而來,孟漁定睛看去,這才發現方才二人出門前忘了關上雪見門,外面那層觀賞性的玻璃密封不嚴,此時房間外的檐廊下被吹進不少積雪。
身後跟來的和服侍女連忙伏地為自己工作失誤道歉,而孟漁隻是嫌煩,揮揮手放她離開。
他恍然擡頭,唇齒微張,團團呵氣後是漸漸陰郁的天空,半空中有鵝毛般的雪花。
雪又落了。
*
壽檀幫盧笙換衣服換出了一身汗,正忙着,她忽然聽到盧笙開口。
“他對你可真好。”
“好?”壽檀道,“你才看到多少?”
“我看到他對你有耐心。一個人肯包容另一個人,就是對另一個人好。”
壽檀沉默了,許久後才道:“可我不是為了得到誰的包容的。”
“你會後悔嗎?”
壽檀無奈:“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沒醉。”
盧笙一邊說話,一邊從自己的包裡翻出一張卡片遞給她。壽檀結果一看,心下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