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賽馬拉。
金合歡樹下,孟漁靠在藤編椅上冷着臉配合訪談。
因為氣候炎熱,孟漁原本扣的規規矩矩的白襯衫不知何時已經被解到胸口,日光斜射下他胸口向下若隐若現的風光愈發引人遐想。
他兩條結實勾勒出肌肉線條的小臂分别搭在扶手的兩邊,雙手交疊起來的架勢既顯得随意但也不會過分到讓人覺得輕視,反而增添了一抹便是上位者也少有的萬般不入眼的閑散氣質。
壽檀在一旁偷看他這副模樣,暗想也不怪自己見他第一面時就先入為主地把他當成纨绔了。想到這兒,壽檀又往監視器那瞥了一眼。
隻見鏡頭下孟漁極具成男氣場的面部線條矜持克制,仿若博物館裡站在玻璃箱裡的雕塑。他顯然對這種場合駕輕就熟也也很懂得該如何全方位釋放自己的魅力又不顯得賣弄。
不知道為什麼,壽檀忽然從這個薄薄的監視器再次察覺到她與孟漁之間的現實差距,心情難以言喻地低落了下來。
然而下一秒,仿若心有靈犀般,監視器裡的男人忽然沖她眨了眨眼。壽檀頓時愣住,心裡像是漏了一拍。
整個人有種被抓包的感覺,一時間連手腳該怎麼放都忘了。
她紅着臉看着監視器裡的男人視線偏離到畫面之外,薄唇輕張,用口型吐出幾個字來。
“什麼?”
對面的祝淮潮不明所以。
監視屏外壽檀心跳如雷,而監視屏内的孟漁沖祝淮潮抱歉地勾勾嘴角,随即很快正色道:“抱歉,我的問題。”。
訪談繼續進行,耳邊是孟漁侃侃而談的低沉講述。壽檀卻聽不清了,因為她知道孟漁剛才的口型是在說——
不要走神。
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穿過監視器,臭屁又可愛地對她說:李壽檀,看我的時候不要走神。
原來他一直知道她在偷看自己,壽檀頓時感覺大窘,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于是故意裝忙到一旁去幫助小象洗澡。
雖然是幼年象,但也有将近一人高。這些小象大多是因為偷獵成年象導緻小象們在短時間失去大量親屬,最終經過中心評估後隻能帶回基地。
畢竟大象是動物群體中非常注重“家族”觀念的物種,哪怕群體中的任何一個成員出現疾病或是重傷的情況,以家族中某隻德高望重的老年母象為首領的象群也不會任由其孤零零地遊走在草原上等待死亡。
壽檀來到自己熟悉的領域,對一切也是輕車熟路。原本因為害羞而焦躁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蹲在地上幫小象們調配保護皮膚的泥漿。
正忙着,忽然頭頂一黑,壽檀仰起頭就看着孟漁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身邊,正雙手插兜垂頭看她。
“這是抹小象身上的?”孟漁彎下腰來,他似乎有些嫌棄,隻伸出一根手指往桶裡沾了一下,“我以為它們身上是自己在泥潭裡滾出來的呢。”
“一般來說是的,但這幾隻比較小。盡管基地有一隻成年母象,但也有照顧不過來的時候,所以志願者們也常常要幫小象們往背上糊泥巴。它們還不是很能用好自己的鼻子。”
“也對。”孟漁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贊同道:“在象群裡,一頭未成年小象會有四個母親。現在讓一位母親照顧四位小象,實在是有點強象所難了。”、
話音未落,壽檀帶着充滿驚訝和驚喜的目光已經望向了他,顯然她沒想到孟漁竟然會知道這種冷知識。
他竟然......提前做了功課?
“不是你天天說我根本沒看到你、不認識你,不了解你的生活嗎?”
顯然壽檀的模樣取悅到了孟漁,蹙了一天的眉頭終于松快了一點,孟漁臉上浮起一層怎麼也壓不住的笑意。
他伸手将指腹的泥漿輕輕擦在壽檀的臉頰上,低聲磨她:“李教授,我也是好學生啊。”
随即趁壽檀臉紅的空檔,他伸手拿過她手裡的木桶:“走吧,今天我們來當小象的媽媽。”
壽檀愣在原地,半秒後才勾起嘴角趕緊跟上。兩個人開始專心緻志幫小象糊泥漿,孟漁人聰明個子又高,盡管是第一次上手,但很快就做的很像樣,一些刁鑽的角度在他手裡也變得遊刃有餘。
兩個人配合的十分默契,其中有淘氣的小象,故意用長鼻子吸水往壽檀身上噴去。
“好哇,你這個家夥也柿子專挑軟的捏是不是!怎麼不敢對他下手!看招!”壽檀被噴了水也不生氣,反而玩心大起,她故意抓着泥漿往小象的鼻子上呼去。
小象打了個響鼻,很快又吸了水朝她噴來。
“小心!”孟漁眼疾手快地将她拽到自己身後,替她擋下一輪攻擊,而孟漁自己就沒那麼好過了,方才還筆挺整潔的白襯衫盡管躲在圍裙後面也被徹底打濕弄髒。
“诶呀,都濕了,不舒服吧?”
壽檀也不比他好多少,但她知道孟漁的少爺脾氣,心裡不免一緊卻不想孟漁卻彎腰從水桶裡撈了一捧水來撒到壽檀身上,随即大笑起來。
“你瘋啦!敵我不分了!”壽檀瞪圓了眼睛,也是忍不住一邊笑着一邊罵他。
一旁的小象也是收到感染興奮不已,自顧自地吸飽了水朝二人中間的天上噴去,很快便有一道小小的彩虹浮現而出。
二人一象鬧成一團。有多久沒有這麼毫無防備、徹徹底底的快樂過了?孟漁扪心自問,卻是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因為太久沒有感受過,以至于連每一聲大笑的縫隙間都被不可置信填滿,他......也可以離幸福這麼近嗎?
孟漁将彎腰去拿水的壽檀撈進懷裡的時候,手掌打在了她濕漉漉的衣服下平滑的小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