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夏天在五月進入繁茂期,氣溫一天比一天高,日頭也是一天比一天大。
壽檀每天從地鐵口探出頭的一瞬間,最先是和一大股滾燙的薔薇香氣撞個滿懷,緊接着隐隐約約就能聽到自己身上的肉被烈日烤焦的滋滋聲了。
孟漁自然是不想壽檀受罪,而且壽檀重回平大上班的第一天,他就悄悄安排嚴密調整了會議時間,還在早晨上班的時候獨自在玄關處久久留戀,專門等壽檀磨蹭完了這才随口表示自己可以稍她一程。
......順便宣誓一下主權。
然而這個一箭雙雕的計劃當即被壽檀否了,兩人吹胡子瞪眼地較了半分鐘的勁,最終還是孟漁敗下陣來。
“好啦。”壽檀見他這樣自己心裡又覺得有點不舒服,她踮起腳親親孟漁的臉頰,“晚上見?”
“晚上見。”
某人的嘴角終于翹起來了。
夏天的時候上班,連進屋的那一刻都變成了救贖。盡管地鐵口裡平大不遠,校園裡也是樹蔭連片,但壽檀坐在工位上時臉已經被曬紅了。
所以隻想坐着吹空調,一句話都不想說。
科室裡還是老樣子,倒是馬識途私下給她送了盒精緻糕點,别别扭扭地跟她道歉。
都是成年人,馬識途是因為什麼跟她低頭的壽檀心裡清楚,但她并沒說什麼。
沒等馬識途說完,她就率先接過糕點拿出來就吃了一塊:“新出爐的啊,夠酥的。”
“今兒沒開門我就去排隊了,這家人多。”
“行,我收下了,謝謝啊。”
餘光裡是馬識途依舊充滿了憂慮的臉,壽檀嫌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怕他心不安日後三五不時的就拿出來惹她心煩,索性跟他打開了天窗說亮話。
壽檀拍拍手,将手指上的點心渣盡數掃進一旁的垃圾桶裡:“馬識途,我跟你不一樣。我這個人不愛占便宜,是我的東西我才要。”
拿着點心袋的手沖馬識途舉了舉,壽檀一錘定音:“這東西我既然接了,就表示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到今天就算完了。以後,誰都不許再提了。”
“诶,是是。”馬識途雖然被說的面露尴尬,但還是不住地點頭。
壽檀看着他額頭冒出一層薄汗,還有腋下的兩團深色汗漬,心裡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随即便轉身率先回到辦公室,打開點心袋給科室裡的人分了。
“解決了?”
吃也堵不上賀青歌的嘴。壽檀剛坐下,她就轉着黑溜溜的眼珠沖她一邊抛媚眼一邊詢問。
壽檀點點頭。
“你還是脾氣好。要是我,就這一兜破點心就想收買我?沒門兒!當初那趾高氣昂的勁兒呢,我看他這半年扒着你的數據也沒發篇sci啊。”
“所以他其實也沒讨到多少好處,”壽檀語氣淡淡的,“馬識途老家條件不好,在北京的工作還是這種沒油水又餓不死的雞肋,聽說他今年要結婚,可能也是心急走岔了。”
“我徹底服了。”賀青歌伸出大拇指,不過結合她的表情,這動作怎麼看都是在揶揄壽檀。
賀青歌摟住壽檀的肩膀,跟她咬耳朵:“诶,要不趕明兒請您去崇明門堂裡頭站着吧,我看您比那聖母還高尚呢。”
壽檀撇嘴,但就算她想破了天去也沒法趕上小青一般的伶牙俐齒。誰讓老天給了一人一隻嘴,卻忘了給人一模一樣的舌頭呢?
“不好意思,本人不信教!”壽檀嗔了她一眼,順便将點心袋拿走。
“诶诶,我還想吃呢。”
壽檀隻當是沒看見,這家點心店去年被探店博主拍了視頻自此走上了有錢也買不到的不歸路。她還打算帶回去給孟漁嘗嘗呢。
“我知道你嫌我沒脾氣。但我覺得人得多為别人想想,哪怕想一步,生活就能簡單很多。”
*
工作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快到飯點的時候,壽檀謝絕了小青的邀請自己打車到了恒川樓下。
她今天本沒計劃來找孟漁,是而也沒有預約。于是拜托前台緻電嚴密,自己則坐在在恒川富麗堂皇的一樓大廳裡等待。
沒兩分鐘,嚴密便匆忙跑了下來。
他神情尴尬道:“真是抱歉李小姐,讓您久等了。是我失職沒安排好,您放心下次您再來一定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壽檀微笑着擺擺手,随和道:“别緊張,是我忽然過來,給你增加了工作量。”
她将手裡的糕點和水果遞給嚴密:“孟漁一日三餐總不按時,你拿着這些上去也有理由幫我催催他吃飯。”
“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