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弱女子有這種表态,實屬罕見。
白品軒不免一驚,然後才說:“倒也不用說得這麼輕巧……”
“五馬分屍、身首異處之類的做不到,不過好歹可以斷氣。”
段亭舒說得很保守,但在白品軒聽來卻像是耀武揚威。
這種時候還說這種話也太不給他面子。
“雖然天災和人禍連在一起,但其實人禍才是最要命的,”段亭舒話音一轉,“若是有人趁着天災動手腳,那這人禍比天災還可怕,不除不行。”
“否則天災過後人禍依然存在,誰也無法幸免。”段亭舒說得很嚴重,似乎點明問題關鍵。
——天災下的人禍才是最恐怖的。
白品軒耳邊又響起曹陽那句話——
“那個段大夫,她是正常人嗎?”
——明顯不正常!
不過白品軒現在也不好糾結這件事,隻想趕緊說完了事。
于是就突出自己的弱小:“之前被人排擠打壓,昨晚又被打,感覺快時日無多,後續的事我就沒精力操心了……”
白品軒說得自己弱小無助又命不久矣。
可段亭舒卻沒放過他:“我看你昨晚打得氣勢恢宏,應該不會早死,所以之後的麻煩也要由你來解決。”
“我有病,不方便出門,”白品軒感覺大事不妙,“昨晚出門實屬意外。”
“之前不讓你出門,是怕你添亂,現在讓你出門,是叫你平亂,”段亭舒頭頭是道,“據我觀察,你的病情已經發展到下一階段。憋着不好,還是要趁機将心中抑郁釋放出來。”
——瞬間就變成出門可以治病。
不過這是治什麼病啊,絕對不是心病。
“我出門走兩步就行了吧?”白品軒掙紮着問。
要他出門絕對沒好事。
段亭舒笑道:“得打兩下,活動筋骨。”
根據既往經驗,隻要她笑起來就基本沒好事,所以白品軒不禁懷疑。
“難道還有人要打過來?”
段亭舒沒有直說:“反正都是要打的,所以先做好準備。”
“醫館這裡有布局,病人他們還可以布陣,好歹也能防住吧?”
段亭舒反問:“難道昨晚防住了?”
白品軒無話可說,最後隻能試探着問:“要做什麼準備?”
“他們還不夠熟練,你要活動筋骨,就一起出門練練吧,也算是相得益彰。”段亭舒說得似乎很合理。
白品軒趕緊指出問題:“那些人還在山上開墾荒地。”
“那你也去挖地吧,”段亭舒順着這個話說,“那地方山清水秀,有益身心健康。”
白品軒有點不可思議:“這還有益身心健康?”
“親近自然,活動筋骨,可以讓你心裡那點抑郁釋放出來。”
白品軒趕緊解釋:“我不抑郁……”
“你這是抑郁而不自知,又不願自認,相當棘手。隻有出去活動一下,軀體疲勞,才能好好審視自己的狀态,”段亭舒滔滔不絕起來,“你天天躺在醫館裡不動,就沒有機會發現自己的問題。适度休息的重點是适度,你現在需要适度活動,否則又有人打過來,你想擋也擋不住。”
這是段亭舒頭一次這麼細緻地叮囑白品軒,但他發現自己開口說話就是一個錯誤,怎麼也想不到說幾句話還攤上事了。
“我先躺一下。”白品軒說完就立即躺床上,蓋好被子,兩眼一閉仿佛已經睡過去。
段亭舒見他睡下也不好再說什麼,隻好走回藥房,不過轉身就看到染甯愣愣地看着這邊,似乎有些震驚。
她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勞動力,于是把染甯叫進藥房幫忙。
以往碰到這種事,染甯不會輕易妥協,但今天她老老實實幹了很久的活,才問:“你怎麼沒跟他吵?”
窗外一枚金黃銀杏葉落到地上。
雖然還沒有滿樹黃透,但這片葉子已經黃澄澄。
“這樣更有用。”段亭舒早有準備。
染甯還是問:“之前不是會吵嗎?”
以前能把旁邊的人全部吓跑,雖然不是大吵大鬧,可總讓人心驚膽戰。
段亭舒知道她發現了什麼,就說:“病情有所變化,自然要換一種療法。”
——所以沒必要再一争高下。
就像窗外落葉,雖是枯黃衰敗可也是一個景色。
時候變了,就沒必要再以之前的規矩行事。
染甯想不通,隻好問:“他現在是什麼病?”
“他想養精蓄銳,以靜待動。”
段亭舒并沒有說病名,而是指出狀态。
染甯有些疑惑:“那要讓他動起來?”
“不能讓他停下來。”段亭舒強調。
大戰雖然結束,卻還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小動作。
雖然不足為懼,可也難以消停。
“他沒想到你會讓他動?”
從白品軒的反應來看他像是完全意想不到。
“顯然沒有。”
——他明顯是想糊弄過去。
“這麼說他現在是不想動?”染甯總算發現一點關鍵。
段亭舒說得有些嫌棄:“看起來他想歇着,不過其他人都在動,他想什麼呢?”
“他不想動,有沒有身體原因?”染甯找到關鍵。
“應該是有,昨晚那一戰消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