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隻小妖,連地府是個什麼地方都沒了解清楚就來了。尉回面上表現得十分害怕心裡卻沒什麼波瀾,在地府說什麼劃開别人脖子這種話簡直就是開玩笑,背後那群端着碗邊怕邊吃的家夥随時可以給他表演一個提頭來見。
裝還是要裝一下,再這樣下去真的吓到客人可就不好了。尉回顫抖着聲音懇切地看他:“我們,我們進休息室說……”
烏白遲疑片刻,再說話裝出來的兇狠語氣都軟掉一半:“走,給我進去,别想耍什麼花樣!”
他拽住尉回往旁邊的休息室走,把人往裡一推門被狠狠摔上,尉回重心不穩連連向後退,腿磕在搖椅上徑直倒在椅子裡。
門一關上外面聲音如同爆炸一樣轟地炸開,喊救命的喊快跑的喊尉回的什麼都有。被“挾持”的人質揉着自己磕到的地方,全然沒有在外面的害怕模樣。
“已經進來了,快說!”烏白的爪再一次扣上尉回的脖子,沒等他收緊來威脅尉回,一道金光從頸邊蔓延到妖爪上大力掰離,眨眼間就把烏白的雙手捆得嚴嚴實實。
烏白看着憑空出現的金光震驚到說不出話,本來就不夠用的妖腦徹底死機。幻化的鬼身在金光之下慢慢褪去,露出完整的妖形。
黑底白頂的頭發紮着兩條細長的小辮,眼睛圓圓的長得清秀漂亮,耳垂上海挂着亮晶晶的耳墜。尉回靠近一些打量他,欣賞地挑眉輕笑:“是隻漂亮的小鳥啊。”
“你你你你你!”
“你什麼你。”尉回單手一擡,金線織成一張椅子朝烏白的膝窩一頂,向後倒坐在椅子上。“找人哪有你這麼找的,沒人教過你把刀抵在别人脖子上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嗎?”他摸摸自己脖子的傷口,蹭下幾絲血迹。
“我那是手,是手!”烏白想要起身湊到尉回身邊被金線按住又坐回去,瞪圓了眼睛捋不順舌頭:“你不是說,不是說不認識不知道……你太過分了哪有這麼騙妖的!”
“我說了嗎?”尉回眨眨眼睛矢口否認,“我隻是說我不是你口中說要找的那個人而已,是你自己理解錯了,這可不能怪我。”
“未蔔已曉智珠在握,回天運鬥盡掌乾坤說得難道不是你……”
“诶诶诶打住打住。”尉回聽到這句話就頭疼,被後輩這麼囔囔和貼臉說黑曆史沒有區别,“這就是一句玩笑話,當不得真。”
烏白特别激動噌一下站起來:“誰說這是玩笑話,這明明就是真的!他們都說你移山填海改天換地無所不能,所以我才來找你的……”
他的表情憤憤不平,像是尉回這麼說侮辱自己一樣。
被這麼明顯的幼稚想法逗到,看這小妖也不是真壞,尉回失笑地揮去捆着烏白的金線,順勢在空中抓出兩杯茶來推了一杯給他。烏白猶豫着接下,一口幹掉,苦得臉都皺在一起。
“哇啊,你怎麼喝這麼苦的東西。”
烏白想把茶杯還給尉回,就看見茶杯上方又有茶水流進杯裡。
尉回擡擡手上的杯子隔空敬了一下:“多喝點,你身上的傷沒好。要是真在這死了,我和你們妖族不好交代。”
烏白撇嘴卻沒有反駁,乖乖又喝了一口。
“說說吧,為什麼要闖地府,找我又是為了什麼?”
房間内突然安靜下來,烏白看着一點一點抿茶杯的尉回不說話,眼尾的妖痕越來越明顯。兩人相對無言,凝固的空氣稠厚得有些呼吸不暢,尉回垂下眼簾想要結束這段毫無意義的沉默。
烏白看着眼前這個自己找了近百年的人,突然尋得的喜悅被在心裡滾動無數遍的話壓住,一時間他不知從何說起。
“你……”
“我……”
尉回撚了撚手指,手上的傷口沾到茶水隐隐刺痛,腫起來的痕火辣辣一片,和心裡的古井無波截然不同。
小妖因為傷了尉回心中愧疚,想到自己要向對方請求的事更不敢多言,他嚅嗫着避開尉回看過來的目光。
“我想,我想請您,給我一顆仙丹……”
“啪嗒”,尉回手一抖把茶杯摔在地上,他沒去管摔碎的杯子反而擡頭看烏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嗯?給你一顆仙丹?!”
面前的小妖局促地掰弄自己的妖爪子,小小聲地“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