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遊神看着小鬼手裡的令牌又是一驚,上面的氣息比那塊金色的更令他熟悉,那是酆都大帝的令。
先前隻是疑惑,現在他不得不帶着忌憚看向那位正在交代員工如何保護自己的店主。
究竟是哪一位,和大帝的關系也如此好,這種身份怎麼會甘心蝸居在黃泉街。日遊神想到自家老大平日的舉動,對上司的私生活又感到幾分頭疼。
李子書小心翼翼把令牌放回去,抱緊盒子,沉沉地點頭:“尉哥你放心,我一定看好店裡。”
“保住你的小命就好,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可别丢了。”尉回看着她一臉堅毅,一副誓死要堅守陣地的樣子,輕笑道。
似乎想到什麼,尉回打了個響指,一道金色附着在黑色盒子上,嵌入表面形成一個凹槽。金色化作液體流在槽裡,泛着光亮。
“看着這個東西,一旦它開始變暗,不要等,立刻去找黑無常。”尉回演示着金光的亮度變化,告知李子書到哪種程度該警惕,“這種情況就不必和黑無常廢話,告訴他馬上轉告酆都大帝,未歸未回。”
“這種情況很緊急嗎?那我是不是要一直盯着它看!”李子書有點不放心,低聲重複幾遍,“隻要這四個字就可以?這麼緊急需不需要多說點别的?”
尉回回以一個很平靜的笑:“是的,很緊急。”
日遊神也好奇,需要叫大帝是到什麼程度,插嘴替李子書問道:“多緊急啊?”
“是馬上要下地府的那種緊急。”尉回依然是笑的,說的一點也不認真,“好了,你在店裡好好的,我去去就回……倒是你,怎麼還不去慎司?”
尉回看向日遊神,用眼神催促。
知道尉回不簡單後,連他輕飄飄的眼神日遊神都覺得有千斤重。他火速收好自己的東西,搶先一步給尉回拉開門。
“哦……可我們現在不是已經在地府嗎……!”李子書才反應過來,尉回已經和日遊神走出門準備離開。
不知道尉回話裡究竟是哪層意思,不管哪層給她的沖擊都很大,她抱着小黑盒子站在門口目送兩人離開,微張着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尉回在小院門口就與日遊神道别,兩人順着黃泉街朝兩個方向分開。
日遊神朝十八獄去,尉回則往街尾走。
黃泉街連通奈何橋,越靠近,奈河的浪聽得越清楚。尉回尋着當時山途帶的路往河邊走,最後停在那天晚上的位置。
他站在離水隻有幾米距離的位置沉默地看着,浪的聲音在放空的思緒裡都變得很小聲,血紅的水似乎在往尉回方向探頭,一次比一次躍的更接近尉回。
尉回擡手看看格外興奮的金色,稀薄到放在百年前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程度,身體沉重力量缺失,弱不禁風,連大帝都能和自己打上一架。
想想到黃泉街之後的各種事情,現在還有條小河等着他從兇裡撈出來,樁樁件件都是辛苦活,深深歎了口氣。
不管是奈河還是山途,他都要走這一趟。
想到那個明亮到有些陰郁的“大兇”,尉回頭一回品出點話本中宿命的意味。
地府與人界一樣廣闊,由一條奈河連接天地,經曆時間歲月,變成各式各樣的奇特地貌。排除開鬼為的一些聚集區,還有大片大片的荒林沒有被踏足。
前段時間地府的落石持續七日之久,前前後後砸壞不少地方。像是尉回帶烏白離開地府的境,在内部有些不相通地區的壁直接被砸穿,形成不少隐秘的通道,多少鬼東西藏在其中地府也無從得知。
尉回順奈河而行,至無法穿行之地,左右沒路了,隻能拐彎走進一條小道。
小道是被落石砸出來的,尉回左右瞧瞧多少有點驚奇,有道卻不見石,也不知道大帝究竟把東西弄到哪裡去了。
他靠近牆壁伸手摸了一把,濕濕滑滑,粘稠難耐。頂着自己的光小心翼翼把手上的東西擦幹淨,尉回慢慢朝深處走去。
路越來越陡峭,尉回想估算一下自己大概的位置,可惜在封閉之地忘記了東南西北,隻能朝前繼續行動,争取早日看到出口。
突然之間地晃山搖,前後湧出大量難聞的氣體,将尉回牢牢困死在其中。
這不是路。
神色一下變得嚴肅,尉回身上聚集起金光,照得前後左右亮堂到和無影燈一樣。尉回熟悉的怨氣味道直往他身上拍,黑色越來越濃,想要把金色整個吞掉。
“沒想到居然真的有鬼不長眼跑到這種地方來。”
安靜中一道刺耳的聲音突兀傳來,尉回撩起眼簾看過去,一隻死狀燦烈的鬼正吊在前方,手裡抱着各式各樣的骨頭,看上去像是紮的花。
尉回:“吊死鬼?原來是這種吊死嗎?”
不知哪句話激怒了那隻鬼,他尖叫着翻身落地,沖了上來。“誰是吊死鬼!誰是那種醜東西!”
莫名其妙被攻擊了,尉回不想剛走兩步就髒了衣服,輕巧地轉身閃開。他餘光掃過周邊環境,注意到頂部隆起的地方,趁鬼沖上來時往他背上踩了一腳,墊着向上跳,單手化出一把漂亮的光劍來,反手朝最頂部紮了進去。
隻聽見兩聲嚎叫,一近一遠,尖銳難聽到尉回都要捂耳朵。
近的是被尉回一腳踏在地上的鬼,遠點的聲音卻像是從外面傳來。
尉回折身返回原地,在鬼又作出幺蛾子之前,用劍抵着腦袋壓在角落:“這大家夥是個什麼東西?你又是誰?”